溫知予聽從地把筆放回去。
耳畔回想著他那句憊懶的彆貧。
莫名覺得,他說這兩個字的感覺真寵。
要是和女朋友說,肯定很蘇吧。
真羨慕那些能和他走得近的女生,肯定很幸福。
溫知予原來和同事們探討過很多,問題找出來過很多,什麼背景、什麼內容,可他是第一個告訴她,要自信。
那些不是最重要的。
她,才是最重要的。
明明也沒說什麼,可溫知予心裡就跟被什麼蒸發一樣,絲絲縷縷。
他們很快上了牌桌,溫知予知道自己要走了。
拿著公文包起身,恰好看著顧談雋摸了張風,坐到了位置上。
她出去走到走廊上,腳步又停住。她知道再下次見可能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她又轉身回去。
見她回來,顧談雋抬眸看了眼。
“怎麼了?”
溫知予猶豫兩秒,有些大膽地走上去,說:“顧先生,剛剛,謝謝您幫我說話。”
大家神色訝異,一邊摸牌一邊揶揄的眼神瞧他倆。
顧談雋說:“沒事,舉手之勞。”
溫知予喉嚨有些發顫,放在包裡的手也有些忐忑。
頂著所有人注意力時候她在想什麼,可能很尷尬,可能也在勸自己,做這種事真的挺囧的,最好是不要,可天人交戰,又有另一個聲音告訴她,剛剛顧談雋不都告訴她要自信了麼。
她想實踐,也隻有這一個機會實踐,他不會說什麼的。
溫知予試著開口,聲音都輕微的局促。
“主要是想謝謝您願意提點我,您說的話我覺得很有道理。所以,我希望有機會可以向您介紹我們的工作室。”
“我、這是我的名片,我是dawn遊戲原創策劃人,溫知予,請您收下。”
這次聲音清晰了,傳入所有人耳裡。
大家都愣了下,不隻是她的動作,也有於他們看來尷尬青澀、在這兒突然介紹自己公司的行為。
庾樂音有點詫異地挑眉看她一眼,又瞧瞧坐對麵眉眼未變的顧談雋。
像發覺了什麼,就看戲。
顧談雋也有點意外,本來要摸牌,搞得牌都沒立馬摸,而是抬眼瞧她。
看得出她手在抖,懸在半空的卡片有些僵硬。
他知道能讓這小姑娘做出這事可能都耗費了半生勇氣,要平常,他或許不會接的。
是肯定不會,太稚嫩了,嫩得要他們這群人出去談事碰到這種情況隻會發笑。
可,有一瞬瞧見她眼底的無措。
怎麼說呢。
她這樣的,偏青澀和真誠才最打動人。
顧談雋要摸牌的手轉了方向,還是接過了:“嗯,我記住了。”
回去一路溫知予感覺人都是半懸空的。
那種漂浮雲端的感覺。
太真實了。
——我又不是什麼能吃人的。
——要什麼?
——不要再為難自己一直站著了。
——嗯,我記住了。
渾身都好像在發麻。
做夢也沒想過的事,可他說了那麼多話,還有那麼多細節。
他說的每個字每個音節都好像錄音機不停在腦海回放。
第一次有人鼓勵她,還是那麼圈子裡那麼優秀的人。
顧談雋。他怎麼那麼好啊。
溫知予太想哭了,不隻是為這,也有自己人生中邁出的第一步。
她,把自己工作室的名片遞出去了。
還是遞給相關行業那麼頂級的人物,身價百億的,常人碰都無法觸碰的。哪怕今天事情沒辦成她也不覺得遺憾,甚至覺得驕傲。
姚卉打電話來問的時候她聲音真沾了點哭腔。
“姚卉,我,我今天做了一件大事,現在有點難平靜。”
姚卉嚇到了,說:“怎麼了?寶,實在沒談成也沒關係啊,我們本來也隻是試試,不抱百分百希望的,彆對自己要求太高了。”
“不是,沒哭,就是情緒一時忍不住。”
“怎麼啦?有誰欺負你嗎,咱怎麼了?”
“沒有。”
溫知予努力壓著上湧的情緒,努力抬頭看夜空,看頭頂的樹梢,路燈光影。想到印象裡那麼遙遠的人。
成年人情緒上頭好像就是那麼一刻。
明明再多苦楚也能忍,哪怕剛剛被人誤會偷東西她也硬憋著沒讓眼淚落下來,這會兒卻隻是因為他那麼兩句鼓勵,因為遞出去一張名片,一切情緒崩堤。
她忽然覺得,生活裡能有那麼多人陪伴著真好。
雖然今天無功而返,但能為自己的事業努力過,經曆這些,真的值得。
能遇到顧談雋。
一定是老天眷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