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旬,dawn終於談到了新進展。有發行商看了他們的本子覺得非常感興趣,願意給他們的遊戲代理提供試行渠道,隻不過利潤占比極高,達到了快百分之八十,更彆提平台抽成。他們拿不到多少利潤,也看不到數據明細。
也有遊戲公司看中了他們的遊戲效果,報了買斷收購價,三百萬,全部打包。
這有個好處,可以保證他們能完全抽身而退,起碼沒虧本。
但壞的是,這個運營成本不算低的手遊項目所有版權、署名權,全部不在他們,等於把東西打包賣出去以後抽手不乾。
大家很沉默,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同行排擠他們這些新加入的熱愛遊戲的人,市場上又沒有好的機遇能大展身手。他們不想放棄機會,都做到這個地步了,幾百萬就這樣賣了,太難。
那是他們這些年輕人熬了多少個日夜熬出來的。
幫他們談的是譚豐他認識的一個叫潔姐的朋友,混跡圈內很多人,是個資源咖。
告知這個消息時她也很遺憾:“我已經儘力談了,但彆人公司也都有做遊戲的團隊,說實話,類似你們這個項目的遊戲也有很多做的,而且人家成熟公司對同理念的項目做得也不差。最好隻談得到這個價,要運營的話你們也知道,說不定等發行都不一定能攬回三百萬這個數目了。”
這一行,燒錢虧本的大有人在。
大家都不怎麼願意說話,溫知予試探著說:“那就不能試著談談分成什麼的嗎。我們不介意抽成的,說不定可以談成。”
潔姐笑了笑:“拿什麼談呢,人家都是有人脈的,可不是送個煙酒就能辦成的事兒。”
她說:“把自己優秀的地方擺出來。”
溫知予這種盲目自信的樣子有些逗笑了她,潔姐又說:“行是行,隻不過吧……”
本來不忍說些打擊她的話,畢竟這姑娘出社會也就幾年,估摸著不認識什麼人,也不懂什麼內行的。
可打量了兩眼溫知予乾淨清秀的麵龐。
她轉了話鋒:“談也不是不行,下次你跟我一塊去吧。”
“我?”
“是,就你。”
沒彆的,她年輕,漂亮,人家老總說不定還真喜歡。
想出頭,不奉獻點怎麼能行呢。
周末的商務場合,人聲鼎沸。
包間是不同人馬聚會的嘈雜歡笑聲,去了樓上稍微清靜點,都是些知名人物才能包的地兒。
顧談雋剛到,才剛把東西往沙發上放,彆人都調侃著:“談雋哥哥來了啊。我們剛聊到以前高中時候的事呢,說當時三十二中最金貴的草,非咱們顧談雋莫屬。”
顧談雋眼皮都沒撩起:“校草就校草。一個草字是什麼意思?”
男男女女都笑,在場女孩子也是,捂著嘴,時不時悄然偷看他。
江瓦說:“好嘛,再這樣調侃咱談雋哥哥,一人自罰一杯。”
“要說咱們這群人裡邊以前高中就顧談雋最牛了吧,當年在三十二中,沒少出風頭啊。全科第一以外還輕輕鬆鬆拿了個全市狀元,誰能做到?”
有人附和著笑:“上了大學也牛逼啊,不過顧談雋現在怎麼回事,身邊好久沒見跟人了。”
以前高中到大學,顧談雋身邊多少人追啊。去網吧,打電遊,去食堂,光是人跟著。
顧談雋不置可否。
隨手拿起桌上的煙盒,找了個邊緣坐下。
他這群狐朋狗友,總是這樣的,那些話他也懶得參與。
想點個煙,一轉頭,就那麼看見了溫知予。
門開著,走廊上的情景清晰映入。
她跟在一個女人身後,夾在人群中,那張臉格外清透,看著跟二十出頭一樣。
穿的是米青色旗袍,盤著發髻,纖長白皙的腿就那麼明晃晃的。
他眉頭一下皺了起來。晃了下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幕後的人,怎麼會這樣來這種場合?
他偏過頭問:“咱們隔壁,今天來的人是誰?”
彆人愣,接著說:“哦,搞遊戲的,去年過年一個牌桌上打過牌。怎麼了?”
顧談雋懂了。但立馬笑了,繼而往外望。
這姑娘,還挺堅持的。
那麼缺錢?
溫知予在走廊上,聽著潔姐說等會兒進去要斟幾杯酒,正想說話,名字突然被人喊了。
“溫知予。”
熟悉而意外的聲線,轉頭看見顧談雋,她太陽穴突突了兩下。
男人筆直站那兒,手隨意插在口袋裡,就那樣看著她。
大家都看到了,紛紛驚訝,包括她自己。
溫知予一下有點手足無措,也成了眾矢之的,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這,還記得她名字。
她跟潔姐示意了是朋友,擦了擦手,就這麼過去了。
溫知予走到顧談雋麵前,喊:“顧先生。”
顧談雋看著她,說:“你怎麼穿這身。”
從來隻穿白襯長褲的,就跟永遠隻穿格子衫的理工男突然換了個風格一樣。
溫知予以為他在說自己這樣穿奇怪。
她覺得自己很醜,有點自卑:“就過來吃個飯。”
顧談雋注意到了她麵上那抹不明顯的緋色,一縷發絲垂到她鎖骨上,微白皙。
他眼神瞧了眼,又收起,站直身。
知道那間包間都是什麼人,包括帶她來的那個女人那一臉圓滑樣。
那群人什麼性子,還讓她穿成這樣進去。
這是談事?能是什麼好事?
這飯怕是不好吃。
那個女人還在朝這邊望,他說:“有空嗎。”
溫知予微怔:“啊?”
顧談雋輕笑:“啊什麼啊,問你有沒有空。”
溫知予莫名覺得他們這樣說話很私人。
她說:“嗯,有,但是要談事……”
“沒什麼好談的,先幫我,進來一下。”
帶她進去時,包間說話的人全停了下來,好奇地瞧過來,打量的目光往溫知予身上去。
江瓦說:“怎麼帶了個妹妹回來?女朋友啊?”
顧談雋隻說:“彆瞎開玩笑。”
溫知予跟著他進去也不知道做什麼,有點局促地站在一旁,就見他彎身去拿煙,點火,動作行雲流水又格外好看。
她有點看出了神。
顧談雋忽然說:“會打牌嗎?”
溫知予啊了聲。
他說:“啊是你的口頭禪?”
溫知予回神:“會一點。”
他下巴指指那邊剛開的麻將桌,說:“那去吧。替我一會兒。”
溫知予沒想到他把自己叫進來就是要她替他打麻將的。
顧談雋的位置就在那,台麵上還放著一些紙幣,她會打牌,可是跟這群人打牌從沒有過,她真的不行,而且那麼大的輸贏,她怕給顧談雋輸了。
溫知予很快上去了,幾千幾萬的進出,他眼也沒眨。
溫知予惦記著過來跟潔姐談事情的事,有點心不在焉,坐她對麵的江瓦靠著調侃:“妹妹,怎麼還發呆呢?”
她回神,才發覺三人等她不知道多久。她連忙說:“對不起。”
去看牌麵,猶豫半天不知道打哪個。
她沒忍住去看顧談雋了。
顧談雋從一開始就站在茶幾那邊抽煙,聽到這邊動靜看過來,看到她視線,才慢悠悠地過去,算是瞟了眼她牌麵。
“三萬。”他說。
對方碰了,她繼續接牌,顧談雋胳膊撐到她椅子靠背上,又說:“二筒。”
溫知予跟著打,轉手過來,第二輪就摸了個自摸。
溫知予有點驚喜,轉頭去看顧談雋,他也在看她,胳膊撐著,跟她笑。
漫不經心的笑意,叫人心漏跳了一拍。
彆人調侃:“顧談雋,不帶這樣的啊。自己不來就算了,在那教算怎麼回事呢。”
顧談雋隻笑,去了窗邊。
中途散場後,溫知予拿著錢過去,說:“沒贏,也沒輸。”
就是時間過去了,好像有點玩了個寂寞。
他隨手接過放到一邊:“嗯,謝了。”
溫知予說:“你明明沒有事,為什麼……”
“嗯?”
她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