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為什麼要你來,是嗎。”
“嗯。”
“那你呢,不是要好好做遊戲嗎,怎麼來這種場合了。”
“還穿得,這麼……”他看了看她,衡量著換了個詞,“清涼。”
她有點難以啟齒,知道顧談雋想說什麼。
“朋友說有人看中了我們的東西,要買,我想過來談談,看能不能……”
“人家要買你們的遊戲是嗎,打包的那種。多少錢?”
“三百萬。”
“你想賣嗎?”
說這些話的顧談雋聲線很淡,隻問,也不評價。
“不知道,工作室的其他人也沒決定。”
事實上,很多工作室麵臨的也是這種情況。
遊戲,實在太難做了,市場被大廠占滿,後續資金也不夠,不想堅持的時候很多人也是有人願意買就賣了。這種情況的後續一般是東西石沉大海,不被看重,沒有麵向大眾的機會。
顧談雋胳膊撐到欄杆上,去看外麵的夜:“這麼便宜就賣了,會不會太虧。”
“便宜嗎?”
他嗯了聲:“聽起來像是不值錢的白菜價,跳樓甩價想騙你們賣了呢。”
溫知予不知道說什麼。
事實上對他們平常人來說三百萬還挺多的,起碼,他們可以回本,可以不用擔心彆的。
於他而言,不值一提。
溫知予說:“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就覺得,挺難的。”
顧談雋轉了個身,背脊靠著看她,似真的在想這個問題。
“你是南大畢業的?”
溫知予嗯了聲。
“南華本地人嗎。”
“嗯,是的。”
顧談雋想了想:“那高中呢。”
溫知予手指不可避免緊了緊。
提起高中,像是提及某些深埋已久的禁忌。
那個遙遠的青春時代,她和天之驕子的少年唯一有交涉的地方,三十二中。
她沒回答,而是反問:“您怎麼知道我是哪所大學?”
“你給我的名片後麵有一條你作為設計師的私人簡介,忘了?”
她莽著頭遞出去的名片,沒想到他真的認真看了。
“嗯。”她還是沒說高中,怕提起引起他注意。
雖然她知道即使她說了自己是三十二中畢業,和他同一屆,她叫溫知予。
顧談雋不會記得的。
至多,也就是驚訝一下大家同一所學校。
“個人履曆挺優秀的。隻是,你們努力那麼久的心血不再堅持一下,真的準備這麼點就賣了?”
“我也不知道。”
“那就先不要賣吧。我覺得,有人能開價就說明肯定有過人之處,再堅持一下,可能,希望就在前方的轉角。”
“嗯。”溫知予記起她跟著一塊來的潔姐,“那,我今天準備去的……”
顧談雋說:“你和她熟嗎?”
溫知予:“還好,不是非常熟。”
他笑:“那你就信了,她要你一起,你就來了。”
“可能,因為對方看起來人好。”
“所以,我一喊你你就來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她愣了下,才意識到他是話裡有話。
“因為,我覺得您人應該挺好的。”
“好嗎。”顧談雋依舊是笑:“我還覺得我看起來挺壞的,他們都說,女孩看了我都怕。”
怎麼會怕。
她們,應該趨之若鶩吧。
溫知予有點架不住,她反問:“那你為什麼要喊我呢,其實也可以當不認識的。”
這話出來她就後悔了。
太嗆了,顧談雋跟她隻是開開玩笑,她這樣回應算什麼。
怕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又回去,她又說:“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覺得遇見這幾次,應該,我們也算朋友了……”
這話說得挺討巧的。
跟顧談雋做朋友哪有這麼容易,人家可是行業大腕。
顧談雋撐著胳膊,隻笑。
許久以後,嗯了聲。
“我隻是覺得,這裡不適合你,談生意不是每次都在這種地方的,下次不要來了。”
她心驚了下,轉而,是慢慢沉澱明顯的涼意。
她不知道可以說什麼,腳都不敢動一下。
她在想她好像沒說錯什麼話,可是說得好好的他為什麼突然叫她不要來了,還是說,她剛剛有哪句講錯了踩到他雷區?
他會不會,把自己當成什麼想靠不正當手段獲取利益的那種女人。
他要回去,被她喊住:“顧先生。”
他回頭。
她想解釋,想說她不是,開口卻變成了試探的一句。
“我,應該也沒有很差,對吧。”
具體可以指什麼?說話,能力,還是打麻將,但如果是他們兩個人私下,他更覺得是所有一切的表現。
他說:“嗯,挺好的。”
“那……”
她想說,那她是哪裡不適合,玩得好好的,為什麼就不能來這種場合。
難道她真的就那麼不配融入這種場合。
但話音出口那瞬間意識到這樣問不好。
看著他的臉,變為試探的一句。
“我,可不可以也要您一張名片?”
話出口溫知予其實有點後悔。
可問也問了,也就那麼看著他。
顧談雋眉頭稍挑,有點訝異。
溫知予解釋:“您剛剛不是說彆人都怕您嗎,我想我應該不怕,所以。”
顧談雋很快回過味。
他扯起唇笑笑。
這種事其實也常見的,出去在外很多女生會找他要聯係方式,不過都是不清楚他情況的,單純見色起意。
他一般不會給。
拒了就拒了。
但,聯係方式而已,給也就給了,不是嗎。
他從邊上隨口抽下一張紙,拿筆唰唰地寫了一串數字,遞給她:“我不隨身帶名片,給你電話吧。”
給完後,顧談雋就進去了。
溫知予愣在那兒,魂都跟丟了一樣。
她後知後覺地出去,沒去找潔姐,而是找了麵牆,發呆地靠著。
直到收到潔姐微信,問她是怎麼回事。
[潔姐:小溫,你是怎麼認識顧談雋的??]
[潔姐:什麼時候有這種渠道也不和姐姐說啊,你和他關係很近嗎?]
[潔姐:親愛的,你既然跟他認識有他微信嗎?能推給我一下嗎,謝謝了。]
原本直接喊她溫知予的,現在都變成了小溫。
溫知予沒回,仍在出神,始終回味地想剛剛跟他那麼近距離聊天的樣子。
那麼曖昧。
她想到了那些高中追過他的,也感受過他那樣溫柔笑的女生。
像置身夢境,卻甘之如飴的感覺。
原來,和顧談雋關係近就是這種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