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錦蹲下去撿起來,居然是兩枚一星元的硬幣。
衣袋裡還有幾枚,此外還有兩個小紙袋。
朱錦舉著紙袋看了半晌,腦子裡模模糊糊浮現一道清澈冷靜的聲音,機械地重複著幾句話。
閉口糖?
站在街邊的遊怪緩慢地移動過來,朱錦揣起紙袋,轉身往街道另一頭小跑。
她應該沒有睡很久,但是精神和神誌恢複不少。
店員送給她的那枚紅色糖果難道有恢複精神力的效果?
走出去一段距離,朱錦回頭看那間已經關門的糖果店,破落的招牌,汙跡斑斑的玻璃窗口,背後一片黑暗,怎麼看都不像曾經開張過的店鋪。
朱錦垂下頭,用力揉了揉太陽穴,分不清那短暫的記憶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一街之隔的空曠街道上,周梓跑得滿頭大汗,眼見追在最前麵的怪物逐漸化作喜歡在廁所說小話的同事,回想起曾經無意聽到的那滿含嫉恨的惡言,微微有些絕望。
初入職場,他深刻意識到人際關係的複雜,也明白無論學習工作,還是與人交際,難免遭人背後蛐蛐。
道理誰都明白,要做到不受影響,心如止水卻並不那麼容易。
而這個怪談,不僅無限放大旁人的評價、吐槽、刻薄言語,單一極端的環境,在這裡無法得到任何正向反饋,任誰都會不知不覺陷入自我懷疑、自我矮化的狀態。
攥著的紙袋已經被手汗浸濕,周梓其實不太相信這糖果有效,當時隻是看到那個女生買糖,下意識覺得可能有用,但無論是那間店鋪還是店員,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周梓從未聽說哪個怪談裡有店鋪,職業怪談獵人進入怪談前會準備充足的物資和道具,而像他這樣被無端拉入怪談的普通人,死亡率極高,可以說百不還十。
再者,舌刀怪談的存在規則就是要用言語摧毀他們的精神,那間店鋪售賣的糖果卻有對抗怪物的效果。
這就很奇怪。
若是店鋪的存在是為了拯救攻略者,怪談boss為何會接受這樣的店鋪存在?
周梓跑得氣喘籲籲,隻能借由思考來稍微轉移注意力,避免自己持續陷在負麵精神狀態中,可怪物的速度越來越快。
追在最前方的怪物飄在半空,腦袋伸到周梓耳邊,是個女人的聲音:“你又短又快,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一點都不爽。”
“……”周梓腳下頓住,從紙袋裡掏出一粒糖果,直接塞進那怪物嘴裡。
這怪物真是賤得慌,言語欺淩就算了,還開始造謠了。
怪物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糖,停在原地,漆色眼瞳像個黑洞,定定望著周梓。
周梓拔腿就跑,跑出去幾米遠,惱恨地回頭:“你才短,你全家都短!”
他這時才發現那怪物閉了嘴,停在原地沒追上來。
這糖……還……真有用?
像下班隨便在路邊買了兩張彩票刮來玩玩,無端中了五百萬大獎,周梓突然振奮起來,回想糖果店的位置,等手裡這些糖用完,他還要去買一點。
晚上透支精神力,又透支睡眠時間,遊星早上醒來時仍舊困倦,幸好言真送來兩盒全全新的精神穩定劑,她喝了一支才勉強恢複狀態。
今日的咖啡是平時的三倍濃,沒時間做早餐,遊星直接拿了兩個昨天沒吃完的普通豆乳餐包。
下樓時,電梯幾乎每層樓都停一次,遊星明顯感覺早上下樓的住戶變多,他們似乎在偷偷瞄她。
遊星對視線的感知很敏銳,住戶皆用一種看似隱晦實則存在感滿滿的視線偷偷注視她。
但又沒有人主動搭話,遊星睡得不好,想到晚上還要繼續加班,心情不美麗,也沒搭話的心思。
電梯停在一樓,遊星率先走出去。
怪物住戶們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直到遊星走進管理員辦公室,他們像是突然失去目標的蜜蜂,開始在走廊過道和大廳到處亂撞。
遊星發消息問言真:“樓下今天怎麼這麼多人?”
言真:“還不是蛐蛐那個大嘴巴,到處說你很會賺錢。”
遊星:“……她在公寓不是不能說話?”
兩千星元不到就算會賺錢,怪談域主們到底過著什麼淒慘日子啊?
言真:“哎呀,實力差不多的域主靠意念就能交流,還有250住戶,蛐蛐的隨身翻譯。”
遊星:“嚇死我,還以為出什麼事了。”
言真:“域主眼中的人類,跟人類眼中的食材一樣。人類既是食物,又是豐富領域的上好素材。他們知道怎麼逼瘋逼死闖入領域的人類,卻不知道怎麼和一個有價值的人類正常交流,你理解一下。”
遊星:“……你也挺會說話。”
言真渾然不覺,私以為和遊星還挺好聊。
宿舍管理員的工作清閒,遊星摸魚補覺,下午又花時間規劃了一下糖果店的未來發展。
下班後,遊星提著新買的材料回宿舍。
遊星和蛐蛐又做了兩罐閉口糖,蛐蛐做不出來閉耳糖,遊星按調整後的標準配方做出一罐,時間已經臨近午夜。
被蛐蛐拖著進入舌刀領域時,遊星小聲抱怨:“我這副老骨頭真的受不住這麼連日連夜的熬,該考慮招店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