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安笑眯了眼,道:“奇花閣的花卉中,最便宜的綠菊,一盆也要十兩銀子,依丁總管的意思,您培育雪頂春梨不易,又給我們內務府解決了一樁難題,自然不能把價錢訂的太低了,所以……是五十兩銀子一瓶。”
五十兩!
她一個月的份例銀子才隻有三十兩!
這樣算的話,她豈不是都買不起自己的梨花了!
蘇沐瑤注意力跑偏了一下,又很快集中回來,點漆明眸直視周德安,問道:“會不會定的有些貴了?”
“怎麼會呢?”周德安哈腰笑道:“這五十兩不止您培育的雪頂春梨,還包括配套插花的蘋果青釉瓶,光那青釉瓶至少也得十兩銀子,所以……丁總管的意思是,每一瓶雪頂春梨,分給您二十兩銀子,您若不滿意的話,奴才再跟上麵說……”
“不用了,”蘇沐瑤沒有那麼貪心,按著她的原來計算,一瓶雪頂春梨,大約能賺五兩銀子,如今一瓶能賺二十兩銀子,已經大大超出了她的預計。
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蘇沐瑤當即道:“就這樣吧。”
周德安鬆了口氣,又說起了怎麼掛名的問題。
本來這一點是沒有異議的。
之前無論是周德安,還是蘇沐瑤,都以為“雪頂春梨”要歸在總花房那邊,那自然是掛在花草局名下了。
畢竟,“雪頂春梨”也屬於梨花嘛。
梨花又是副花,沒有成立專門的花局,當然也屬於花草局中的一種。
但現在“雪頂春梨”被分到了奇花閣,就不同了。
奇花閣中的花卉盆景有兩個來源:一是皇室暖房中培育的;二是各地官員或屬國使者獻上的。
都屬於皇家貢品。
這兩個來源,“雪頂春梨”一個都沾不上,也不能沾。
譬如拿皇室暖房來說吧,它就跟現代的國企一樣,國企可以把一些項目外包給私企,但私企卻不能打著國企的名頭謀利,要是被監管局發現了,罰款還是小事,一個不留神,進去蹬縫紉機都有可能。
現代如此,古代更嚴格,冒充皇室暖房培育出的花卉,萬一被發現,輕則殺頭,重則誅九族,真不是鬨著玩的。
第二個來源就更不能沾染了。
各地官員或屬國使臣獻上的東西背後都有其政治意義,或表示效忠,或表示請安,或表示臣服,或表示討好……
一沾上去,那就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
蘇沐瑤向來謹慎,從不在生死大事上犯糊塗,當即就要開口否了。
大不了她不掙這個錢。
周德安看出來蘇沐瑤的退意,急忙道:“您先彆著急,聽奴才說。”
頓了頓,壓低聲音道:“這事,我們丁總管和花草局的李回彰管事商量過了,李管事的意思是,從花草局單分出去一個臨時的花局,梨花局,掛在內務府鑲白旗包衣蘇佳的名下。”
雲墨眨眨眼,困惑道:“蘇佳?”
周德安陪笑道:“他是花草局副管事,李管事讓他來,也是為您考慮,瓜爾佳氏一族統屬的漢姓包衣共有八個,按著遠近關係,分彆是,蘇、葉、顧、白、門、吳、唐、榮,他正好是第一位蘇姓。”
“順治帝在位時,他家就在戶部掛過名了,專為皇家提供餘雜花卉,世襲到他這一代,才熬出些資曆,去年進了內務府,當了正五品管事,派他來做這件事再合適不過。”
蘇沐瑤點點頭,明白了。
原主是瓜爾佳氏,蘇家是蘇氏,蘇氏又是瓜爾佳氏一族的世代包衣,和原主沾著關係,不但不用考慮背叛問題,而且明麵上也好說。
內務府那邊,考慮的確實周到。
不過,她怎麼覺得有些怪怪的呢?
蘇氏是瓜爾佳氏的世代包衣……
她正好就姓蘇。
所以說,她這是穿成了自己的老祖宗?
好像還是有些不太對……不行,不能再想了。
蘇沐瑤果斷摒棄了腦中不好的想法,沉吟道:“所以說,內務府是準備再成立一個梨花局,但要與其他的花局分開,彆的花局都供應總花房,而新成立的這個梨花局卻不同,它隻供應奇花閣的花卉。”
周德安點頭笑道:“就是這個意思。”
蘇沐瑤忍不住想給內務府一乾管事點個讚了。
這個主意也太高明了吧,不但完美的解決了所有問題,還合理規避了律法,簡直可以入教科書了。
內務府真不愧是古代人精集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