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過得還好,也沒被打多慘.”
馬王爺喃喃道,麵前卻突然暴起一聲怒喝,驟起的狂風將虛弱的他掀了一個跟頭。
“良劍鋒,你真他媽的真是給臉不要臉啊!”
蚩主的身影如同閃現般出現在李鈞身旁,探出的手掌中抓住一把修長的飛劍。
呲!
劍尾的焰火還在瘋狂噴湧,想要刺進近在咫尺的眉心。
可無論它怎麼掙紮,卻始終無法寸進半分。
刺啦
蚩主五指碾動,這柄品級高到駭人的道械扭曲破碎,毫無反抗之力,淪為一截一截斷裂的廢鐵,掉落在地。
沒有繁瑣的請神禱詞,一道絢爛燦白的雷霆極其突兀的從天而降。
整個天保山頂霎時一片慘白。
轟!
一聲狂暴無比的雷鳴緊隨而至,卻被更加凶惡的浩大拳音掩蓋。
跌坐一旁的馬王爺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剛才,那襲落的天雷竟被蚩主隨手一拳直接砸散!
“就這點水平,你還敢來老子麵前找場子?”
蚩主隨手拍散肩頭跳動的電弧,一身跋扈氣焰直衝天際。
峰巒之上,卷積的雲層不知何時攪動如大海中的漩渦,中心處一顆星辰光芒璀璨。
如同感知到了蚩主的挑釁,那雲層漩渦的旋轉之勢突然加快,星光連續不斷閃動,道道雷霆自天穹上齏落,兜頭劈向蚩主。
“這還像點樣子!”
蚩主獰笑一聲,在李鈞和荒世烈激鬥之下不過略顯狼狽的天保山,此刻卻在他的腳下劇烈搖晃。
頭頂雷霆森然如獄,蚩主如孤身一騎,逆雷而上!
轟!轟!轟!轟!
雷鳴之中,一個浩大的聲音響徹天際。
“狂甲肆虐,禍亂人間。壓赴雷獄,寸斬分形!請九天應元雷神普化天尊”
馬王爺猛然抬頭看天,隻見整個被雷光照得慘白一片的天穹宛如沸湯,雲層劇烈翻騰,一尊巨大的天官顯露身形。
雲冠束發,電光繚體,身上甲胄篆刻墨染麒麟,掌中金鞭擺動萬丈雷霆。
身裹風雷的雷部正神衝出雲層,直直壓向已經撞散雷獄的蚩主!
轟!
伴隨著一聲巨大的悶響,霎時風雲激蕩,擋住了馬王爺的視線,他隻能隱約窺見兩尊龐然大物狠狠相撞,於雲天之中展開搏殺。
“猛太猛了。”
馬王爺怔怔看著天上這番駭人的光影,口中喃喃自語。
像這種場麵,他以前隻在黃粱夢境中看過。
轟!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馬王爺悚然發現那氣勢雄渾的雲海漩渦突然崩解潰散。
星辰躲進雲後,不敢再露出一絲光亮,被驅散的夜色再次趁機便染天穹。
激戰結束的突如其來,就如同最開始爆發那樣。
夜風中帶著一聲似有若無的慘叫,從盔中呆滯的紅眼旁吹過。
馬王爺下意識低頭一看,卻看見橫行天際的蚩主已然落回了人間,掌心之中還捏著一具隻能隱約看出人形的焦黑屍體。
“這是.”
蚩主隨手將屍體扔在腳下,淡淡道:“他啊?良劍鋒,一個青城山的普通道序。”
“你管這種叫普通?”
馬王爺抬手指向頭頂,語氣中儘是愕然。
“他在白玉京地仙中的席位排在末流,比他強的我都殺過不少,當然普通了。不過這個道士的膽子倒是不小,老蘇明明已經警告過了他,沒想到他不僅沒有立馬滾蛋,竟然還敢悄悄潛入大阪城,想偷摸撿點麵子,好回去交代。”
蚩主擺了擺手,大大咧咧道:“隻是一個小插曲而已,跟咱們的相認比起來,都不重要。”
人生第一次,馬王爺感覺到堂堂道序地仙在自己麵前是這麼微不足道。
一股豪情在腦中翻湧,讓馬王爺的靈魂似乎都在顫栗。
“果然他娘的知識才是力量啊.”
馬王爺搖晃著站起來,抬眼眺望著山下已經歸於平靜的城市。在璀璨的燈火中央,一團烈焰焚燒之後留下的漆黑格外紮眼。
終於結束了.
馬王爺抬手拍了拍身旁蚩主的膝蓋,輕聲道:“阿淫啊,去把小李那個不中用的東西背起來。此間事了,咱們也該回犬山城了。”
蚩主點了點頭,突然問道:“對了,那邊還有一個昏死的佛序。”
“那個交給我來。”
“那您什麼時候教教我怎麼把理論轉化為實踐?”
“你帶錢沒,我先帶你去實操一次。”
“我在倭區從來不用錢.”
“白這可不是一個好習慣。阿淫,你以後得改了這個壞毛病。”
“為什麼?”
“在感情和感情的碰撞裡,武力隻是最下流的手段,隻有金錢才是直通對方心靈的捷徑,是洗去一身泥濘的甘露,是治愈心中苦痛的良方!”
“那愛.”
“還沒把情字參透,哪來的資格說愛?阿淫,好高騖遠可是大忌啊!記住了嗎?”
“記住了!”
與此同時,在犬山城宣慰司衙門的一間偏院房中。
“大阪城的事情結束了,是剛剛傳回的消息。”
楊白澤驀然握緊拳頭,沉聲問道:“怎麼樣?”
“糾纏共生的明智晴秀和德川宏誌,連同那座高天原,一起泯滅在了豐臣遠疆的自爆之下。至於荒世烈,是則被擊斃在了天保山頂。”
話音是從房間角落裡,一團光線照不到的黑暗中傳出。
“那你們的損失?”
“輕傷和重傷都有,但萬幸,沒有人死。”
“太好了!”
楊白澤吐出一口悠長的濁氣,緊繃的麵皮終於舒緩下來,整個人如釋重負,如同脫力般癱坐在椅中。
“倭寇的事情雖然已經結束了,但接下來的風波可才剛剛開始。現在還不是泄氣的時候啊,楊同知。”
話音冰冷平靜,像是不帶一絲感情。
“我明白。”
楊白澤挺起腰背,眉頭緊蹙:“王長亭這一次雖然棋差一著,但明智晴秀已經灰飛煙滅,他通敵的把柄也就煙消雲散了。接下來要動他,恐怕還要等閻君他們恢複之後,再從長計議。”
“同一個屋簷下,他可不會給你從長計議的時間啊。”
話音剛落,房門被人推開。
王長亭邁步而入,眼神從神情冷峻的楊白澤身上一掃而過,最後落在角落之中的那團陰影之中。
“閣下想必就是謝總旗了吧?”
哢嗒嗒.
一架輪椅碾出陰影,坐在椅中之人白發披肩,俊美的五官上沒有半點血色。
謝必安如同畏光一般眯著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王長亭。
“犬山城錦衣衛總旗謝必安,見過王宣慰使。”
“許準,也見過王大人了。”
胡須花白的老吏悄然站在楊白澤身後,目光犀利如刀。
霎時間,小小的鬥室之內,暗流湧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