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到那間屬於自己的房門前之時,腰帶已經被陸玉璋纏在了右手之中。
一道紅光掠過瞳孔,確認身份之後,房門鎖舌‘哢噠’一聲自行打開。
率先引入眼簾的並不是奢華奪目的裝飾,而是一具跪臥在地,不著寸縷的雪白身軀。
“奴兒繡月,見過主人。”
一張雙頰緋紅的俏麗麵容緩緩抬起,赫然正是剛才在酒肆之中不給陸玉璋半點顏麵,始終冷言冷語的盧閥侍女,繡月!
啪!
揮落的腰帶重重抽打在繡月的身體上,一條猩紅的血痕立刻在雪白的皮膚上浮現。
繡月咬著嘴唇,發出輕微卻旖旎無比的鼻音,一臉崇拜的看著表情冷漠無比的陸玉璋。
陸玉璋手中的腰帶揮動不停,居高臨下睥睨的眼神中沒有半點憐憫,充斥著宛如神祇的冰冷和蔑視。
直到繡月的身體已經徹底被鮮血染紅,蜷縮在血泊中微微顫抖,陸玉璋才終於吐出胸中憋悶著的一口濁氣,甩開手中玉片近碎的腰帶,邁步走到窗邊。
占據整麵牆壁的落地窗外,是在黑暗中緘默不語的連綿青山。
倭區錦衣衛沒有全部死在那片窮山惡水之中,而且還逃出了一頭餓虎。這對於陸玉璋來說,完全是預料之外的麻煩。
“新東林黨裡那些老東西確實是該入土了,養寇為患這麼多年,等到尾大不掉了才想起來要動手。獅子搏兔,尚且要用全力坑殺一名武三雄主他們卻還躡手躡腳,依舊搞那套隻組局不出人的幕後把戲,最後竟然讓這麼多活口逃出倭區,真是一群屍位素餐的廢物!”
筆走龍蛇的草書還在會館上空流轉,逸散的黑白冷光打在玻璃幕牆上,倒映出陸玉璋那張陰沉欲滴的臉。
陸成江貪墨倭區錦衣衛撫恤的幕後主使其實正是他。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條源源不斷的財路,陸玉璋才能在陸氏內部嶄露頭角,成功清理其他的競爭者,成為陸閥唯一的繼承人。
如今大權在握的陸玉璋當然不需要再依仗這條財路,原本自己隻要等到蘇策死後,再將這些被烙印了儒序印信的錦衣衛家眷全部處理掉,整個事情自然也就煙消雲散。
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先是陸成江在千戶所因為一些在陸玉璋看來不過是愚蠢至極的爭鬥,將這件事的一些蛛絲馬跡暴露了出來。接著是本該全軍覆沒的倭區錦衣衛,竟然活著逃出了一個獨行武四。
接二連三的意外,徹底打亂了陸玉璋的計劃,更是在他的頭上懸上了一把隨時可能落下的利劍。
相較於之間誆騙盧泉的那些言詞,陸玉璋心中覺得李鈞肯定會來遼東,到時候這些人間蒸發的錦衣衛傷退老卒和家眷,勢必會引起對方的追查。
盧家的名頭在其他人眼中或許份量頗重,但對上李鈞,陸玉璋卻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讓對方知難而退。
從儒序內部的通報來看,這個獨行武序比起以前的門派武序更加難以約束和馴服。
他不止需要拉盧家下水,還要給李鈞一個無法忽視的理由,讓他跟盧氏先拚一個你死我活。
想到這,陸玉璋開口喊了一聲。
“奴兒。”
遠處臥在血水之中的繡月猛然睜開了緊閉的眼睛,雙眸精光熠熠,哪還有半點奄奄一息的可憐模樣。隻見她四肢並用爬過來,小心翼翼跪在距離陸玉璋一尺之外,似乎怕自己身上的血跡會沾染到陸玉璋的衣裳。
對於繡月的表現,陸玉璋十分滿意。
他沒有給對方打上自己的儒序印信,因為那樣做立刻就會被同為儒序四的盧思義發現。他控製繡月的方法,完全就是依賴對‘六藝’之一‘禦’的運用,以及對人心的揣摩。
人性本惡,可有的人因為各種原因不敢做惡,或者是無力作惡,隻能小心翼翼將自己的惡意隱藏起來,維持表麵上的道貌岸然。
可無論怎麼掩飾,他們的內心中都藏著慕強崇惡的天性,隻要將這一點勾引出來,再通過儒序的能力加以放大,便會讓對方崇拜自己,甚至能讓對方對自己產生足以媲美儒序烙印的服從和依賴。
陸玉璋也是通過繡月,才成功讓盧思義拿了這些錦衣衛的血汗錢,將對方的把柄捏在了手中。
“我的好奴兒。”
陸玉璋蹲下身體,雙手捧起繡月的臉龐,溫聲細語道:“你說我該怎麼讓李鈞先把矛頭對準盧家,去和盧家死拚,而無暇顧及我呢?”
繡月一言不發,似乎所有的理智都變為了癡纏的目光,死死盯著眼前這張豐神俊朗的麵容。
“可能隻有動用你告訴我的那張底牌了。但是我需要一個有分量的人幫我傳遞這個消息,你願意嗎?”
“奴兒願意。”
繡月此刻終於回神,如同貓狗一般舔舐著陸玉璋的掌心,興奮開口。
“很好。”
啪!
一耳光重重落在繡月的麵頰上,眼眸中卻浮現出濃重的畸形快意,身體更是跟著顫栗起來。
“那就去幫我將李鈞的怒火引到盧家的身上吧。”
陸玉璋站起身來,低頭凝視著掌心之中的猩紅,歪著頭輕笑自語:“或許.這一次並不是殺身的危機,而是一場需要火中取栗的機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