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禍水東引
第493章禍水東引
“得罪盧閥會是什麼樣的後果,我當然是明白的。”
陸玉璋此刻一改先前的惶恐神態,表情從容淡然,伸手扶起桌上翻倒的茶具,拿出一張絲帛慢慢擦拭著桌上的水漬。
“但泉老你也好好想想,繡月剛才雖然口口聲聲說這件事跟思義少爺無關。但如果真的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話,思義少爺會讓她出麵請你來奉化嗎?”
“陸玉璋,想潑臟水之前,你最好把自己的腦子放清楚一點。伱覺得盧家的少爺會缺你這點臟錢?可笑至極!”盧泉輕蔑道。
“是真是假,泉老你現在問問繡月不就知道了?不過我想你心中現在應該已經有了答案,畢竟盧閥雖然不缺錢,可現在的盧閥是盧寧老爺的,而不是他盧思義的。”
陸玉璋輕聲道:“這些年因為有蘇策的存在,倭區錦衣衛對傷殘人員的撫恤和家眷的待遇上十分大方,待遇甚至好到連我這個四品參議看了都不禁豔羨。目前生活在遼東境的錦衣衛及其家眷雖然隻有不到五百人,但積少成多,涓流成海,這筆錢的數量遠比你想象的還要龐大的多。”
“那又如何?如果思義少爺真的參與其中,那老爺自然會出手處理。但在此之間,你們陸家.”
盧泉猛然轉頭,臉上殺機畢現,獰聲道:“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
陸玉璋啞然失笑:“果然是宰相門房可當七品官,泉老張口閉口便要讓一座二等門閥土崩瓦解,全家死絕。這番魄力當真是讓人敬佩。”
“你是覺得盧家沒有這個能力?”
“盧家當然有,這一點我從不會懷疑。可是泉老,俗話說的好,這狗急了尚且會跳牆,陸家要是真被逼到了走投無路的那天,或許會做出割開血管抹盧閥一身臟的事情,雖然傷不了身,可是會傷臉麵啊。”
陸玉璋笑道:“而且為了一件隻是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真值得盧閥如此興師動眾嗎?”
“李鈞雖然離開了倭區,可現如今依舊是下落不明,就算他真的膽大妄為到敢返回帝國本土,也不一定就會來遼東。即便來了遼東,也不一定會發現這些事情。”
陸玉璋緩緩道:“我今天找泉老你,不過是想為了陸家和盧少爺增添一份保障罷了。”
“說得倒是輕巧。”盧泉冷哼一聲:“你陸家殺了那麼多錦衣衛家眷,這個尾巴怎麼可能抹的乾淨?隻要隨便查一查,立馬就會漏的乾乾淨淨!”
“被發現了也沒關係,屆時隻要泉老你出麵以盧家外務總管的名義與對方交涉,無論那位獨行武序是要錢還是要命,陸家都可以加倍償還,隻要保住陸家擁有官位的幾個人就行。為了息事寧人,陸家已經準備好了付出慘痛代價的準備。”
陸玉璋頓了頓,接著補充道:“這也是思義少爺的意思。”
“但這不是盧閥家主的意思!”
盧泉冷聲道:“那個人如今的身份和處境有多敏感,就不用我多跟你說了吧?就算拋開這些不談,一個能夠拳殺序三,而且無家無業的亡命徒,這種麻煩誰願意去沾染?”
“序三也要分是走的哪條路,走了有多遠。巴都不過是一個靠著那顆械心才勉強踩在了序三的門檻上,六韜集團派他去倭區,明顯就是在敷衍廟堂上的那些老爺們。而且即便是如此,巴都也是在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不占的情況下,蠢笨到和對方正麵硬碰,這才會被對方殺死。但盧家在遼東卻正好相反,占儘天時地利人和,隻要對方敢現身,恐怕都不必動用門閥私兵,光靠著各城的戍衛就能將對方活活淹沒。”
“還有一點,泉老你恐怕說錯了,他現在可不是無家無業的孤家寡人。”
陸玉璋話鋒一轉,眯著眼笑道:“畢竟倭區錦衣衛可不全是遼東籍啊,你說對嗎?”
盧泉回身看著對方安坐在椅中的背影,驀然感到一股森森寒意。
他原本不理解為什麼堂堂盧閥的公子會娶一位隻是二等門閥出身,而且在基因潛力方麵的表現也並不算特彆優秀的女人。
但現在看來,盧思義恐怕早就被陸家用利益捆綁在了一起,要想分離開來,必然是傷筋動骨的淒慘下場。
“妹弱如雞犬,兄狠如虎狼。”
盧泉腦海裡猛然跳出這句話。
“我隻是盧閥的一個家奴,我幫不了你。”
盧泉按下心頭繁雜的思緒,雖然依舊是在拒絕,但語氣已經沒有剛才的強硬:“不過我可以不把這件事告訴老爺,就當我今日沒有來過奉化。”
“可你現在已經知道了一切,不管你是說還是不說,你覺得盧少爺會放過你嗎?”
陸玉璋站起身來,看著臉色一片陰冷的盧泉說道:“你在盧閥呆了這麼多年,應該知道門閥子弟之間的競爭有多激烈,不單單是要跟活著的人爭。就算隻是一株獨苗,也要跟還未降世的人鬥。”
“如果盧少爺身上沾染了汙點,那他可就有被隨時取代的風險。隻要巡撫他老人家願意,隨時可以再用自己基因培育一具軀體,從宗廟祠堂裡選一位在族譜中記載品行端正的盧氏子弟的腦組織切片放進去,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再得到一個更加言聽計從的子嗣,盧閥的家業一樣有人能夠繼承。”
“你知不知道我在晉升序四之後,乾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嗎?”陸玉璋臉上露出一個暢快無比的笑意:“我把陸家祠堂裡儲存的所有腦組織切片全部從牌位裡抽出來喂了狗,一片都不剩!”
“泉老,我知道你對巡撫大人十分忠心,但你也要應該為自己考慮考慮。如果盧少爺他出事了,第一個不會放過的人肯定就是你。就算他來不及收拾你,那新的盧少爺如果知道了前任的死法,你覺得他還會選擇信任你嗎?這盧家的掌舵人遲早都會換,你現在可以為了一顆忠肝義膽拋棄性命前途,可你的子女們怎麼辦?他們可脫離不了盧家啊。”
陸玉璋看著盧泉的雙眼,笑著說道:“可如果你願意幫我們這個小忙,即便是不出事,盧少爺也會記住你這份情,以後等他上位,這盧閥內務總管的位置難道還會有其他的人選?就算最後還是出了事,這個東西也足夠你找一家最頂級的農序企業和道觀留下種子和意識,換軀重生,遠走他鄉,享受榮華富貴。”
一張金屬卡片塞進盧泉手中,冰冷堅硬的觸感讓他渾身汗毛瞬間直立。
盧泉將目光從和陸玉璋的對視中抽離,看向下方,指縫間露出的金光耀的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我一會還有公務要忙,就不打擾泉老您了。等過段時間一切回歸正常之後,我再請您去陸家做客,到時候還有重禮答謝。”
陸玉璋說罷,便不再理會處於天人交戰之中的盧泉,邁步出了這間包廂。
不過他並沒有直接離開金馬待詔,而是通過轎梯一路直達位於頂層的客房。在金馬待詔這種揮金如土的奢遮場所,陸玉璋有一間長期的專屬房間。
踩著廊道鬆軟的地毯,陸玉璋一隻手揉著自己隱隱發疼的眉心,一隻手慢慢解開腰間鑲綴著青玉的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