鼇虎脫口驚呼,瞬間脫離沈笠的身體快步衝了過去。
“中院長老劉仙州已死!中院長老劉仙州已死!”
鼇虎終於看清楚,正在放聲高呼的墨甲赫然正是自己的兄弟金獸。而被他舉在空中的人頭,就是自己先前在人群中鎖定的劉仙州!
“真死了”
鼇虎怔在原地,下一刻情不自禁高舉雙手,放聲怒道:“劉仙州已死!!”
吼聲如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了所有人的喉嚨,原本殺聲震天的戰場倏忽一靜。
正在浴血搏殺的人和甲皆是一驚,下意識回望聲音的源頭。在看清的金獸手中提著的那顆頭顱後,刹那間悲喜立現,手臂被噴成赤色的墨甲們歡欣鼓舞,人類則是如喪考妣,戰意瞬間瓦解。
“真的死了嗎?我們這就贏了嗎?”
龍宗站在歡騰的甲群外圍,明明勝利已經在眼前,可他的眼眸中看不到半點笑意。
無他,因為整個過程實在太順利,順利到讓龍宗根本不敢相信。
從起義爆發開始,他們除了在進攻長老院的時候,遭遇到長老院直屬衛隊的抵抗之外,就再沒有遇見其他的阻力。
兼愛所因為鼇虎他們突然襲擊而覆滅,自然不用再說。可是非公院呢?節葬所呢?那麼多課題組呢?
這些機構龍宗一個都沒遇見,整個中院的中堅力量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算拋開這些不提,劉仙州也是實打實的墨三先驅,是能夠在整個墨序中開創一門全新技術法門的強悍人物,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被殺死?
更彆說從頭到尾就沒有現身過的墨孤煌、彭澤、舒葉.他們又藏在什麼地方?會在什麼時候現身?
念及至此,徹骨的寒意籠罩龍宗的腦海。
“老前輩,有些時候不要把事情想的太複雜,贏了就是贏了。”
有笑聲在耳邊響起,沉思的龍宗轉頭看去,就看見沈笠站在自己身邊,咧嘴笑道:“再說了,你們又不是在孤軍奮戰。”
“什麼意思?”龍宗疑惑不解。
沈笠笑而不語,隻是朝著長老會大門的方向挑了挑下頜。
龍宗回頭看去,赫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從門口緩緩走進。
“墨孤煌?!”
龍宗心頭頓時一沉,正要怒吼提醒還沉寂在喜悅之中的明鬼們,就聽見身旁的沈笠笑著開口。
“老前輩,你之前肯定還在想為什麼我大哥答應了幫你們殺人,卻從頭到尾都沒出現吧?這可不是他不講信用,而是這點事我這個當小弟的就能辦好了。”
沈笠拍著龍宗肩膀,笑道:“給您老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天闕五柱之一,姓趙名夢澤,陰陽三夢主。”
話音剛落,孤身埋頭而行的墨孤煌突然抬頭,對著龍宗微微一笑。
一瞬間,大量信息猶如醍醐灌頂一般衝入腦海,龍宗頃刻間明白了一切。
“你們天闕為什麼要幫我們?”
龍宗沉吟片刻,轉頭看向沈笠問道。
“當年背叛我們的是墨序的工匠,不是你們遊俠。大家這麼多年的兄弟,伱們有難難道我們不該幫手?”
“那你們為什麼直到現在才來?”
沈笠臉上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緩緩散去,正色道:“因為我們也是才看到那股代表希望的薪火啊”
就在兩人交談間,在場的所有人和甲都注意到了那道孤身走入的身影。
沸騰的歡笑聲戛然而止,緊接著是人聲的驚呼、刀劍的震吟、槍炮的蓄能、甲片的抖動各種聲響混雜一團,其後都是一根根剛剛放鬆,又再次緊繃的心弦。
墨孤煌腳步站定,迎著無數雙眼睛,朗聲開口。
“我是中院院長墨孤煌,多年以來,中院長老劉仙州為一己私欲,肆意迫害壓榨與我們人類工匠並肩攜手的明鬼遊俠,導致出現今天這樣兄弟鬩牆,同室操戈的慘劇。如今罪魁禍首已經伏法.”
“劉仙州,你已經死了。”
中院的某個隱秘之處,劉仙州看著坐在眼前之人,臉色鐵青一片。
“現在你就是一個沒有價值的替身,是茅山炮製的一頭黃巾力士,這場博弈你已經輸了。”
劉仙州臉色跑馬燈般變幻不定,獰聲問道:“周淵,你們天闕到底想乾什麼?!”
名為周淵的男人看起約莫四十歲左右,劍眉星目,一身如雪白袍,聞言輕笑道:“我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替當年與我們門派武序並肩而戰的墨序遊俠報仇。”
“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你還是留著騙三歲小孩子吧。”
劉仙州不屑道:“你們是想將這群造反的明鬼墨甲收入天闕吧?倒是打得一手好主意。但是周淵我提醒你一句,三教絕對不會容忍你們這麼做,隻要天闕敢再染指明鬼,等待你們的就是一次徹底的剿殺!”
“可我們現在已經插手了,你看到有人跳出來了嗎?”
周淵搖頭笑道:“一個都沒有,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們誰都不願意為了一個給張峰嶽當狗的墨序中部分院而招惹我們。”
“天下分武已經過去了,現在的眾矢之的已經不再是武序,而是儒序。不過這一點你應該是沒看懂,要不然你和墨孤煌兩個蠢貨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內鬥爭權,所以啊”
周淵輕蔑笑道:“是鐵匠就該好好打鐵,彆去做自己不擅長的事情。當你們把吃飯的家夥放下,改學儒序玩弄人心的時候,就注定你們會輸的很慘。”
劉仙州冷聲道:“我還沒輸,這裡是中院,是我的地盤.”
“你還有什麼依仗?是白天幫你研究技術,晚上讓你研究技術的舒葉?還是在你和墨孤煌中間舉棋不定的牆頭草彭澤?你要是覺得能靠這兩個貨色翻盤。”
周淵抬頭做出一個‘請’的動作:“你大可以試試,我給你這個機會。”
聽到對方輕描淡寫將自己的底牌一張張揭開,劉仙州頓時瞠目結舌,繼而惱羞成怒,憤然罵道:“你們這群無膽匪類,在蘇策死的時候你們為什麼不敢露頭?現在跑來為明鬼出頭,你們有什麼資格?!”
“這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
周淵的聲音冷的似乎能夠凝成冰渣:“這筆賬天闕遲早會跟他們算清楚。”
“天闕?”
劉仙州嗤笑一聲:“你不過就是一個寄人籬下的縱橫三罷了,真拿自己當門派武序的人?還想跟張峰嶽算賬?周淵你先自己小心狡兔死,走狗烹啊!”
“我周淵當自己當成什麼人,用不著跟你這麼一個蠢貨解釋。我現在給你一條路走,為天闕服務百年,我們可以留你一條命。”
“這種條件你覺得我可能會答應嗎?”
劉仙州冷冷一笑,嘴上卻話鋒一轉:“除非.”
“不答應,那你就死吧。”
話音落在,劉仙州渾身筋肉突然如同蛇蟒般顫抖扭動,皮膚蕩起一層層肉眼可見的漣漪,筋骨互磨的聲音劈啪炸裂,如同平地點了一串炮仗。
劉仙州嘴巴長大,卻被膨脹的舌頭塞滿了整個口腔,滴落的涎水打濕胸口的衣衫。
頃刻間,他的軀乾整個吹氣般脹大了起來,條條青筋血管賁張似蚯蚓般外擴裸露在體表,就在即將爆裂的瞬間,又突然向內收縮,緊貼著劉仙州的骨骼。
“你們這群工匠鳩占鵲巢的時間太長了,已經讓你們忘了誰才是真正的墨序。如果沒有遊俠打下的基礎,三教九流中早就沒了你們的名字。”
周淵站起身來,邁步從劉仙州的身旁走過。
“這是舒葉專門從農序買來為你準備的基因溶毒,你每上她一次,你身上的毒就重一分。互相算計,一窩蛇鼠,你們中部分院當真是舉目皆愚,無人清醒啊。”
“舒葉.”
呆立如雕塑的劉仙州,一身收縮的血肉突然如蠟溶解,爭先恐後的逃離他的身體,花花綠綠的汙穢液體在地麵上流淌開來,眨眼間隻留下一具空空如也的械軀,轟的一聲徹底崩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