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維.原本你並不在我們這次的捕獲目標內,可你卻自己跑回來送死,倒算是個意外之喜。”
女人語氣惋惜道:“可惜你隻是一個門派武序四,算不上什麼好菜。除非是把你豢養起來,催上武三,那才能稱得上可口。但我現在沒有那份閒心和時間了,隻能勉強用你和沈笠的血肉來撫平我肚中的饑火了。”
女人像是一個經年老饕在對著端上桌的菜肴評頭論足,美豔的笑臉中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意。
薑維根本不屑搭話,手中長槍帶起一道刺眼的寒光,抽碎一頭飛身撲來的凶惡農獸。
手腕擰轉,槍頭顫動滌蕩汙血,體內激湧的內力毫無保留傾瀉而出,頃刻便有山巒般的重壓在雨中席卷開來。
淬武內功,山界!
內力所至之處,仿佛風和雨都變得黏稠了,倉惶救主的農獸們如同墜入泥沼之中,舉手投足間變得緩慢無比,一個接著一個暴成團團黑如墨水的血霧,凝而不散。
在這座時間流動緩慢的方寸世界之中,隻有薑維自己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踏落的腳步濺起寸高的水花,撩動的槍影劃開密集的雨幕。
直到寒光襲殺到麵前,女人嘴角依舊掛著那抹玩味的笑意。
噗呲!
槍尖貫顱破出。
“能把一門內功淬煉到這種超凡脫俗的地步,你的基因在門派武序中,算得上是頂尖,比起那個沈笠還要強出不少。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隻剩半顆的頭顱血湧如泉,一張猩紅的嘴唇卻還在開合。
薑維眼眸冰冷,手腕下壓,劈落的槍身將女人的身軀從中撕開。
兩截殘屍掉在覆著血毯的地麵上,大股大股的血水從光滑如鏡的斷口中不斷湧出。
難以想象,一個人的身體內居然能有如此巨量的鮮血。
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薑維眉頭緊皺,似有所感,抬眼環顧四周。
散落周圍的農獸屍體紛紛腐爛融化,融入鋪開的血肉田畝之中。
頃刻間,整條長街到處積滿了流動的濃稠血漿,原本淺薄的血肉田畝也在快速增殖變厚。
“門派武序,喪家之犬,不過如此。”
在“嘩啦”的湧浪聲中,四道猙獰扭曲的身影慢慢從血漿中爬了起來。
它們的身體已然是純粹的獸形,有的背生雙翅,展開之時有腐蝕性的膿液滴落。
有的身如巨鼠,一條鞭尾甩動抽打,發出刺耳爆音。
有的四肢纖長如蚊腿,鋒利如刀,閃動著寒光。
有的身披兩扇門板般的厚甲,其內傳出有嗡嗡的震翅聲響。
妖魔般的軀體不一而同,頸上卻長得都是和女人一樣的豔麗麵容。
蚊、蠅、鼠、蟑。
田間四害,人麵獸身。
風聲驟起。
薑維心中警鈴大作,不假思索迅速側身。
一根裹挾著尖嘯的甲足擦著他的臉頰飛掠而過,在肩頭的吞獸上擦起幾點火花。
正是那隻體型如蚊的農獸。
閃開一擊的薑維心神猛沉,他沒有從對方身上感知到任何內功和武學,也沒有械心的嗡鳴躁動和神念侵蝕的刺痛。
僅僅隻是靠著單純的力量和速度,就有了堪比武序四的強度。
這些人居然能培育出這樣詭異的生物,當真是匪夷所思。
“天地孕生萬物,田中不止五穀,在你眼中微不足道的蟲子,遠比你想象的要強大。”
薑維眼中驚駭未平,女人的話音又在身後突兀響起。
鐺!
薑維倉促之間回身撩槍,將一道襲來的尾鞭磕偏,手中反擊快速跟進,金鐵碰撞的聲響連成一片。
農獸甩動的鼠尾竟也如同一杆長槍,和薑維狂風驟雨一般磕碰挺殺,勁風四散。
可就在看似難解難分之際,紛繁錯亂的槍影之中突然暴出一聲崩弦般的裂響。
一截鼠尾被薑維旋舞槍頭直接切斷,拋飛而起。
淬武技擊,鴻影!
槍如驚鴻過隙,快如閃電的速度帶起不可阻擋的銳利,徑直穿透了斷尾鼠獸的身軀。
一擊得手的薑維片刻不停,拔槍擰身一氣嗬成,將拋起的鼠獸淩空抽成兩段。
電光火石之間,一害已死。
可沒等薑維喘口氣,眼前黑影再臨。
鏘!
槍尖和獸臂擦著火星劃過。
近身的蟑獸一條手臂被攪成爛肉,胸膛厚甲開裂飛濺,隱現斑斑腐蝕痕跡的槍頭貼著人臉掃過,帶走大塊血肉和半張麵皮。
可這頭蟑獸卻對身上的傷勢渾然不覺,徒手抓住後撤的綠沉槍頭,身影向前衝撞,竟是主動將槍頭攬入自己懷中。
長槍入了肉,卻也被束縛了行動。
噗呲!
一支纖細甲足悄無生息刺穿了薑維施展的淬武內功‘山界’,輕而易舉破開了他身上的墨甲,釘入他的腹部。
薑維喉頭湧動,猛然噴出一口發黑發臭的鮮血。
槍身腐蝕冒起的青煙遮住視線,薑維在隱約中看到,那頭本該被自己打死的鼠獸,竟又撐著半截殘軀從地上爬了起來。
傷口觸及的血肉田畝在不斷蠕動,塑成一截新的軀體粘黏上去。
“現在新安縣,是我們的農場。在這裡,你們天闕無路可逃,注定會是一敗塗地,淪為我們的養料!”
隨著女人的笑聲響起,鋪滿整條道路的血肉田畝突然湧起一個個人高的鼓包。
片刻間,又是一隻隻農獸從中破出。
它們或是完整,或是殘缺,或成人形,或為獸軀,不一而足,怪誕猙獰。
地獄敞門,鬼回人間!
“嗬你以為你贏定了?”
薑維呼出一口熱氣,目光平靜如水波不揚。
隻見他猛然拔出被腐蝕破爛的斷槍,狠狠釘入身前蟑獸的麵門。左手同時生生折斷那一截透體而出的甲足,反身一拳轟出,將那頭偷襲的蚊獸砸飛出去。
生著倒刺的甲足上掛滿了血肉碎末,被薑維隨手扔在地上。
他緩緩吸了口氣,這才不緊不慢抬眼掃視一圈,開口隻是兩個短促有力的字眼。
“再來!”
喝音恰如一聲令響,環伺的群獸嘶吼著蜂擁而來。
“鼇虎.”
遠處,攙扶著沈笠的王旗突然顫聲開口。
似乎猜到了他想說什麼,披身的甲胄中傳出一聲低沉的話音。
“現在過去,你可能真的會死。”
王旗咧嘴一笑,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道:“要當英雄的人,怎麼能怕死?而且,誰說我會死在這裡?”
“你”
“彆廢話了,告訴你,我可是天命所鐘的主.”
王旗話音未落,突然似有所感,猛然抬頭看著天空。
漆黑的天幕如同倒扣的汪洋,密集的雨點打王旗驟然緊縮的眼眸。
“主角啊”
戰局之中,薑維的身影已經被蟑、鼠率領的獸潮所淹沒。
“薑維,今天我讓你死個明白,記住我的名字”
蚊獸笑魘如花,“農序社稷,天競四害!”
轟!
一道黑影如同流星般天墜落,氣浪混雜著黑焰衝擊開來,掀飛簇擁的獸群,燒成四散的飛灰。
盤踞著血肉田畝的地麵被炸出一個數丈寬的深坑,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中傳出。
“你剛才說.”
李鈞邁步走出深坑,手中拖著一條粗黑的鼠尾,另一端連著的赫然是一具被鋒銳勁力剮乾淨的森森骨架。
砰!
白骨摔在蚊獸的麵前,散落一地。
之前湧動的血肉田畝如臨大敵,彆說為白骨纏繞血肉,根本不敢靠近,慌張朝著四麵散開。
李鈞昂了昂下巴,輕蔑的目光摔在女人陰沉難看的臉上。
“你他媽的叫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