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位業天君
第670章位業天君
被爆炸和轟鳴所籠罩的浮梁城內,放眼看去,隻剩下滿目瘡痍。
一道道身影踉蹌著從廢墟之中艱難走出,儘管他們自身已經狼狽不堪,卻沒有半點心思感慨僥幸逃出生天。不分老幼,沒有人選擇逃離這片恐怖的戰局,而是齊刷刷在殘骸之中五體投地。
一雙雙仰望天穹的眼眸之中,充滿了純粹至極的狂熱崇拜。
那紫色的光點正是從他們的眉心位置飛出,正是這些信徒虔誠信仰的真實聚現。
萬千信仰彙聚成海,向良公明身旁的虛空收縮凝練,構現出一道栩栩如生的法身。
這般仙人顯聖般的場景震撼人心,浮梁滿城回蕩著山呼海嘯般的叩拜聲。
“龍虎信徒,恭迎天師法駕!”
“龍虎信徒,恭迎天師法駕!”
“是弟子無能,未能替宗門除害,愧對天師信任。”
良公明表情慟動,陡然下沉一個身位,對著現身的張希極淩空跪倒。
“還請天師責罰!”
“不用自責,公明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鶴發童顏的張希極眸光柔和,輕聲勸慰道:“你的忠心,本天師都明白。”
“多謝天師寬恕。”
良公明拜倒的身體下,竟傳出點點哭腔。
張希極笑著點了點頭,這才將目光看向立身遠處的李鈞。
“李闕主,我們終於見麵了,貧道對今天可是期待已久啊。”
兩入龍虎山,李鈞終於見到了這位傳聞之中借子複生的道門魁首。
此刻雖未動手,但李鈞已經感覺到一股龐然重壓落在了自己的肩頭,試圖將他壓落地麵。
“道序二位業天君”
李鈞體內肺腑滾燙,熱血激蕩,雙拳驟然一握,兩條如白龍般的精氣從鼻端躍出,崩勢凝聚掌心之中,鋒銳披掛在肩肘之上,瞞天和克敵同時攀升到極限。黑紅電光纏身狂舞,身周空間勢如沸水,不斷炸開劈啪爆響。
“張希極,我也早就想跟你見一麵了。”
一股狂暴凶戾的氣勢衝天直上,竟連那漫天星辰都被壓的黯淡無光。
跪在張希極身後的良公明猛然抬頭,一雙婆娑淚眼中滿是驚駭。
直到此時,他才終於明白自己方才麵對的是何等恐怖的人物。
要不是自己果斷自爆了青城山的道祖法器,現在恐怕已經淪為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如妖似魔,昔日的門派武序竟然能蛻變到這種地步,當真是令人驚歎。”
張希極的仙風道骨與李鈞形成鮮明對比,平靜從容道:“但再強的革君也隻不過是序三,以你現在的實力就想革貧道的命,還差得太遠。”
“是嗎?”
李鈞咧嘴一笑,雷光閃動,身影頓時消失原地。
“李鈞,無論張峰嶽為你布下了什麼後手,你屢次冒犯龍虎道國的行為,是時候該受到一些懲處了。”
張希極微微一笑:“貧道今日就讓你明白,人與仙爭,不過蚍蜉撼樹。”
轟隆!
一道慘白的雷光從天劈落,直落張希極左側三丈外空無一物的虛空。
下一瞬,李鈞的身影竟真就在此地出現,那看似隨意的落雷正正轟在他倉促橫擋的雙臂之上。
這道雷霆的聲勢遠不如之前良公明主持之時那般撼天動地,雷身不過拳頭粗細,但速度和威力卻比之前強橫數倍,遠遠超出了李鈞的預料,直接將他轟得向後飛退。
砰!
李鈞右腳淩空重重一踏,在冰冷的夜風之中踏出刺耳的炸沸聲,這才止住自己倒退的趨勢。
硬撼星辰雷光的雙臂袖管儘數粉碎,手肘裸露的皮膚上青煙繚繞,黑痕密布。
殘留的湛藍電弧宛如活物般纏軀跳動,和【八方雷動】衍生的黑紅雷光相互交錯撕咬,就連李鈞口鼻間吞吐的精氣竟染上了幾縷淡淡的血色。
雖然隻是轉瞬間,這些輕微的傷勢便已經儘數自愈。
但已經足以證明這些天軌星辰在張希極的手中,又重新有了能夠威脅自己的能力。
更讓李鈞感覺難纏麻煩的,是從自己淬出【瞞天】之後就消失不見的那種鎖定感,此刻再度出現,令他如芒在背。
“武,不過隻是凡夫俗子相互廝殺的低等手段,就算是淬煉到了極致,也依舊上不了台麵。”
張希極話音平靜,那張白皙如玉的麵容上神情漠然,垂落的眼眸似天端神祇俯瞰螻蟻眾生。
隻見他右手緩緩抬起,五指張開以遮天之勢朝李鈞壓下,道道雷光瞬間如雨點轟落!
除了震耳欲聾的雷鳴之外,天穹之上突然回蕩起陣陣怪異的巨響,本就龐然如月的天軌星辰竟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放大,似要有仙人抬手摘星,投擲人間。
一股巨大的浮力籠罩整個浮梁城,如同有肉眼不可見的汪洋淹沒滿個城市,無數的碎石殘骸懸浮升空,如此詭異的一幕讓那虔誠的呼喊叩拜聲都為之一停。
李鈞頂著漫天恐怖的雷光強行衝向張希極,勁力呼嘯撲出,將道人的身影衝散成一片細碎的紫色光點,在拳峰前四散。
“殺人技,不可殺仙,明白了嗎?”
毫無意外,張希極的身影再次凝聚在不遠處,麵帶帶著輕笑看著李鈞。
這是什麼法門,神念靈體?物力不傷?
真他媽的麻煩!
李鈞心頭暗罵一聲,直覺卻在此刻突然發出警兆,猛然抬頭向上看去。
映入眼簾的一幕,哪怕李鈞已經見慣了各種花裡胡哨的技術法門,也不禁嘴角抽動,發出一聲短促有力的怒罵。
“去你媽的墨序!”
隻見天幕之上,那落下的天軌星辰哪裡有半分星辰的模樣?
分明就是一柄柄長度超過十丈的龐大飛劍,劍身因急速下墜而籠罩上一圈熾烈無比的火光,劍端白光凝聚,激射出一道道更加凶猛的‘劍光’。
滿天巨劍倒懸,李鈞心頭的警兆也在此刻強烈到極點。
劍光淋身,他卻突然低頭看了眼下方的浮梁。
那些虔誠的龍虎信徒跪在廢墟之中,人人麵容枯槁,似乎被那顆飄離眉心的信仰精粹帶走了體內所有的精氣神。
轟落的劍光炸開一個個深坑溝壑,掠過人影便蒸發成一道血痕,擦之即傷,觸之即死,可即便如此卻依舊無法讓他們感到畏懼,似乎已經決心坦然赴死。
類似這種場景,李鈞在番地已經見了太多,本該見慣不怪。
可這裡是江西不是番地!他們也不是被世代豢養的佛奴!以道與佛之間的差彆,這種情況本不該出現在這裡。
而且這些信徒眼眸深處彌漫的絕望和痛苦,和臉上的虔誠截然相反,分明就是被人強行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