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時間裡的父親》對男主角的演員的演技要求非常之高。
原版裡麵的那位安東尼·霍普金斯可以說真的做到了讓人忘記他是個演員,仿佛他就是那位患有“阿爾茲海默症”的老人。
從觀眾的回饋來看,有觀眾說:““安東尼,這名字不錯。”當《困在時間裡的父親》(TheFaher)的最後,83歲的英國老戲骨安東尼·霍普金斯喃喃念出這句台詞的時候,身為觀眾的我們已經很難分清戲中人與戲外人了。”
這部電影是有原作的,不過,電影版的敘事選擇完全從父親的視角出發,來表達阿爾茲海默症患者眼中的世界:安東尼總是搞不清身在自己的公寓還是女兒女婿的公寓,搞不清這裡究竟是診所還是養老院,不確定自己的手表有沒有丟,有沒有被偷,近乎偏執——這裡的隱喻無疑指向老人對身處的世界一點點失去掌控,時間、空間的維度正在消解……
其次,影片嘗試通過剪輯來傳遞阿爾茲海默症患者的迷茫無助,一切足以讓每個產生共情的人感到惕然心驚,因為這也意味著觀眾也隨之滑向不確定性的深淵。
“我相信觀眾是聰明的。我想讓觀眾覺得他們像是在迷宮中,試圖弄清楚它,試圖理解它,好像它不僅僅是一個故事,而是一種體驗——體驗失去方向感意味著什麼。”導演在室內布景上大花心思,雖然是單一場景,卻不斷在公寓環境、視角中進行微不可察的轉換,創造出一種讓人迷幻的感受:房間中充斥著門、走廊,在房屋布局、家具擺放中形成大量的對稱構圖。
隨著老人意識的混亂,家具會變得不同,有時候是位置,有時候是顏色。影片開頭處擺在客廳的小女兒的畫憑空消失,隻在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記,候診室裡的塑料椅子,有一天竟然極不協調地出現在裝飾溫馨的家中;甚至走廊儘頭的那扇門,今天打開是通向醫院病房的,明天背後就變成普普通通的儲物室。正如導演期待的那樣,“它讓人如此不安,就像一個拚圖,其中一塊不斷丟失。”
那種對陌生人入侵自己房間的恐慌,對所屬權的爭奪,是非常奇妙而又荒誕的!
可以說,這部電影的構思真的非常的驚奇。
哪怕是李易也是驚歎不已。
甚至如果不多看幾遍,很多細節都未必能夠發現的了。
不止如此,一部電影不止要看劇情,鏡頭,還有很多東西,比如影片還通過其他視聽手段進一步渲染了第一人稱視角的迷茫和恐慌。比如公寓裝潢有相對鮮明的冷暖色調對比,它暗示著安東尼腦海中被混淆的自己的寓所和女兒的居所;在相對暗沉的室內,利用比較單一的光源勾勒出人物清晰的輪廓,具有表現主義的布光色彩!
除了父親和出演安東尼女兒的女演員,其他演員大多扮演了兩個角色身份:有一會兒是女婿,一會兒是養老院的醫生的,有一會兒是大女兒,一會兒是養老院護工,還有私人護工,也被老人反複提及長得像他小女兒……
讓人隻能大概拚湊出一些真相:小女兒深得寵愛,卻早早身故,大女兒多年來照顧老父,在親情與愛情的折磨中心力交瘁,父親的阿爾茲海默症越來越嚴重,迫使大女兒最終決定將他送到養老院,托付給專業人士照顧。
全片自始至終都缺少一個可靠視角,遑論線性敘事,是否略顯故弄玄虛?
對跟隨安東尼混亂視角的觀眾而言,如果頭十分鐘就發現自己深陷迷宮,看完全片還是沒走出迷宮,那麼你會回過頭來懷疑,是不是在十分鐘的時候就停下腳步算了?
這當然是一種觀點,但李易覺得仔細捋下來,整體敘事還是有演進的。
更何況真相破碎,但殘留的情緒卻十分真實:大女兒安妮在麵對父親毫不掩飾對小女兒的偏愛時的複雜情緒,在是否將父親送到養老院這個問題上的堅忍與掙紮;安東尼總是試圖表現出自己對一切儘在掌握,卻越來越頻繁地暴露出內心深處對自我的懷疑,對大女兒的依賴、自責,那句顫抖著的“IfeeifIlogallyleavehebranheandhedandhera”將風燭殘年之時的恐懼展現得淋漓儘致;而劇終之時,老人的情緒崩潰,哭泣著找媽媽的一段堪稱“偉大的表演”,毋庸置疑地把觀眾的注意力強行從拆解敘事迷宮,拉回到感知情感內核上,那種情感的徹底宣泄,讓我們再度凝視公寓中那條幽暗的走廊,宛如時光隧道,是來處,是歸途,也是儘頭。
所以,這部電影,其實很有挑戰性。
包括講故事的方式,包括對時間線的掌控等等。
對於導演而言,首先劇本肯定不止是如此。
導演作為電影的掌控者,必須要自己清楚自己要講述一個什麼樣的故事,然後再根據自己的想法,進行安排。
因為這部電影,曾經有人提出一個問題:“沒有了記憶,算不算是精神上的死亡?”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給出答案,或者說,誰都可以給出的答案,但是哪怕你明知道如此,但是也不可能討論出結果來。
為什麼?
如果說《天使愛美麗》展現的孤獨是方方麵麵的,艾米麗的孤獨源自原生家庭的不幸,造就了她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幻想的世界當中。
但是艾米麗的回應無疑是積極的。
可是《困在時間裡的父親》其實同樣的也是在講述一個關於孤獨的故事。
比《天使愛美麗》更殘忍的是,這部電影展現出來的是一個人最深刻的孤獨。
什麼是最深刻的孤獨?
對於老父親而言,女兒想為父親請護工照顧他,可是父親不僅拒絕還連續氣走了幾個護工。
父親多疑、固執、振振有詞,認為護工偷了自己的手表,甚至擔心自己的女兒知道自己藏貴重東西的秘密基地。
無奈的女兒最終告訴父親,自己將離開倫敦,移居法國巴黎。
此時,父親恍然大悟:
你要離開我了。
這是故事的起點:一個固執的老父親,一個即將離開父親的女兒。
而其實這也是時下老人們,或者老父親們最懼怕的!
因為對於每一個年邁的父親而言,特彆是患有“阿茲海默症”的老父親而言,實際上,此時此刻的他,甚至還不如一個孩子。
缺乏安全感,迫切地渴求親人。
可是對於女兒而言,或者說對於全天下的兒女們而言,照顧這樣的老父親無疑也是痛苦的。
電影裡麵表現出來的時空錯亂,實際上就是老父親的真實寫照,是他的世界就是如此。
電影裡麵,在一段劇情之後緊接著,影片的故事似乎忽然進入了另一個時空。
父親忽然在自己的公寓裡遇見了自稱是女兒丈夫的陌生人。
而回家後的女兒不僅父親不認識,女兒的樣貌也與幾分鐘前出現的女兒完全不一致。
不要說父親一頭霧水,就連觀眾也難分真假。
此時,影片幾乎將觀眾帶入了一種懸疑的氛圍,是穿越時空嗎?還是女兒有陰謀地欺騙自己的父親,找人假扮自己和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