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每年都繳稅,每一次都像是割自己身上的肉。
然而,當自己得到特權,不用交稅時,自然就會渴望,土地越多越好。
正是這種想法,悄然拉開了土地兼並的序幕。
士人避稅合理合法,可稅賦是朝廷根本。
從士人身上減免的稅賦,朝廷不可能不收,隻能轉嫁到那些自耕農身上,他們隻會苦上加苦。
最終被逼到絕境的百姓活不下去了,隻有揭竿而起。
每一個王朝都是這樣崩潰的。
初六不可能做嘴裡喊著百姓苦,實際上卻在大肆兼並土地,把王朝推向深淵的劊子手。
既然想改變這個世界,自己就得以身作則。
爺爺奶奶想不到那麼遠,他們隻覺得李富貴可憐,幫一下而已。
同時也想多添幾畝薄田,這是一個自耕農很正常的想法。
初六想得遠,卻隻是個童生,無力撼動任何利益鏈。
製度的弊病想要改變,路會很長,也很艱難。
“爺,今天我們幫李富貴一把,往後村民都這麼想,全都上門相求,你說怎麼辦?秀才名下隻能免稅八十畝,難道你要把自己的地讓出去,免彆人的田稅?”
初六不講大道理,把此事融入現實,讓祖父祖母明白利弊即可。
果然,謝根生神色凝重,語氣堅決道:“不答應,我和你奶商量了,誰都不答應。”
初六點點頭道:“爺,可彆心軟,這種事以後誰說都不行。就算我外婆來,也得拒絕。不然影響我科舉路,就得不償失了。”
王翠翠道聽後,立刻放話:“初六,你放心去讀書,奶奶給你保證,誰再說這件事,我就把他趕出去。”
在家玩了兩天,第三天豆苗駕車送他們返校。
悅兮意猶未儘,但明天就要開始補課了,隻能戀戀不舍回城。
······
“夫子,我娘來送我來了!”
次日清晨,何氏帶著兒子早早到來。
她笑眯眯向文瀾滄萬福。
“紹兒回家說了文先生種種照顧,妾身感激不儘,這點銀子權當謝意,請先生不要嫌棄。”
何氏拿出一包銀子。
“使不得,使不得······”
文瀾滄推辭,何氏塞到文瀾滄手裡,道:“文先生,紹兒在你這兒,不僅要你輔導功課,還要照顧生活起居。這點銀子要是不收,妾身這臉就丟光了。先生的好,妾身記著呢,等下輩子當牛做馬,償還先生恩情······”
何氏知道文瀾滄會全力輔導兒子,她也豁出來了,隻要兒子能考上功名,一切罵名她也願意背。
“如此······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文瀾滄收下銀包,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清楚,不收錢會讓人生疑,也會讓何氏難做。
尤其當著兒子的麵,很容易讓他有遐想。
這一幕,悄然觸動了趙紹內心深處的某根弦。
一種熟悉的感覺突然湧出。
溫馨的感受,模糊的暖意,似乎十分遙遠,仿佛又在眼前。
暑期輔導不是魔鬼訓練,是專門針對院試的複習。
悅兮受父親耳熏目染,也會作詩寫文,沒事乾也跟著文瀾滄學習。
一起練武,一起讀書,這個假期,孩子們在快樂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