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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同包拯之間,很有些相愛相殺。
兩人早先時候的交情是很好的,但是後來倆人官做的大了,就開始不對付了,因為政見不合。
老包是改革派,歐陽修算是保守派。但歐陽修的保守,還不徹底保守。他是認為變法不應該急躁,不應該變的太猛。同時又跟改革派的人,關係都很好。
好像他給範仲淹說話,一起被趕出了中央一樣。
這就導致保守派的人,跟歐陽修也不是心連心。搞的歐陽修是既跟改革派不同道,又跟保守派玩不到一塊去。哪怕他當宰相,也隻是做一些文學上的革新。更多的是維持著穩定,平衡著朝局,或者讓他上位就是平衡朝局,而沒有出台什麼新政。
所以歐陽修的最大成就,便是在文學上,還有其他的經學、史學、金石學,總之都是文科。
老包就不一樣了,後來的民間故事也給包拯說成了青天大老爺,辦的都是狠人,這深度體現了他的執法精神。此外,慶曆新政失敗以後,他還主張解決冗官、冗兵的問題,又主張精兵實邊防禦,防禦當然是為了以後的進攻,一定程度上老包還是個主戰派。
長此以往,跟歐陽修當然看不對眼。不過幸好,歐陽修還主張改革文學的軟弱風氣,注重文人氣節,要不然老包怕是要噴死歐陽修。
老包是個剛烈性子的,所謂相由心生,在長相上就很有幾分威武。哪怕今年已經四十九歲的年紀,操心的黑白了頭發,人也難免的發了起來,但是卻不難看出有些圓潤的臉以前是如何的方正。再合上他那一對威風好看的劍眉,以及身居高位的氣度,端是豐儀又威嚴。
最重要的是,老包腦門子上沒有月牙,人也不黑,反而很白淨……
相比較而言,在老包身邊,瘦的跟杆一樣,病怏怏的大兒子包鐿就差了很多意思。
王言等人進門,隻是簡單的看了看人,就齊齊的躬身施禮:“學生王言,見過包公,見過兄長。”
“學生範純仁……”
“學生馮京……”
老包沒有什麼動靜,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三人,看了看以王言為首,範純仁、馮京分列左右的站位,又逮著王言看了看。這才隱有笑意的應了聲。
“坐吧,喝茶說話。”老包自顧的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口,看著才坐下的王言,“早就聽說王子言的大名了,這炒茶確是不錯,清新雅致,有草木之清香,正合茶之本味。”
“包公折煞學生了。學生不過發見而已,能有今日之清香,皆是大茶商家茶工之功。今春學生所用不過是野外岩茶,還是學生嶽父家中茶工高明,來學生家裡不過三日,回去茶廠不過半月,便已遠超學生所做炒茶。後至今秋,大茶商發力,炒製之茶更勝今春一籌。料想來春之茶,定然口味更佳。”
“哦?子言囑意茶工?”
王言搖頭笑道:“學生意百工。”
“何解?”
“百工強,則百業旺,則民富,則國富,則兵強馬壯。則外可擊四夷,內可鎮國綱。”
老包點了點頭:“前日你在樊樓講道……”
王言連連搖頭,趕緊著拱手,打斷了老包的話:“包公切莫折煞學生,學生德淺才薄,哪裡當的講道之說,不過與同輩士子交流學問而已,互相查缺補漏,共同進步。”
莞爾一笑,老包說道:“你在樊樓說的那些,此前永叔來信都與我說過,其中說法讓人耳目一新,更是發人深省。你可能不清楚,樊樓之事都入了官家的耳,早先你以書法聞名之時,官家就已經知道了。”
“包公切莫再說,如今學生頂著好大名聲,都說學生書法冠絕當世,詩詞驚人,如今又說學生開宗立派,他日可成一代文宗。可說到底,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名聲再大亦是無用,還是科舉見真章。來春若不能得中進士,學生怕是沒有顏麵見人了。”
王言一臉的求放過,接著說道:“堯夫、當世二位兄長,勿要枯坐,包公德才深厚,整日操勞國計民生,如今有此良機,何能放過?正要好生請教才是。來來來,兄長,小弟於醫道有些研究,也算活命數十,未出過差錯。今早還開了方子,讓人送去與範公調理。
觀兄長麵色蒼白,口乾味苦,精神不足,呼吸不穩,腳步虛浮,已是病灶纏身,小弟來給兄長望聞問切一番,看看病症何在。”
包鐿看了看親爹,老包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去書房罷。”
大兒子的病,也是老包的病。包鐿的身體太差了,就算不通醫道,看著他那樣子也知道是命不久矣,隨時要完。老包一天天的也很揪心,他就這麼一個兒子,從小懂事聽話,很明顯的白發人送黑發人,讓他看到大兒子的時候,總是難免悲傷。
“子言兄,這邊請。”包鐿慢吞吞的站起了身,友好的對王言微笑,抬起一隻手引導著。
王言隨著一起,很快就到了書房。讓包鐿平躺,王言一邊問話,一邊號脈,一邊到處按。
包鐿笑道:“父親給我找了許多郎中,宮裡的太醫也給我看過,說我是先天腎氣不足,心肺有疾。可是常年喝藥,雖說有些效果,卻是沒有大的改善,我自己都不抱什麼期望。既已無力回天,總是難逃一死。死就死罷,我也少遭些罪。每天泡在藥罐子裡,可是不好受。就是我可憐我老父母了,白發人送黑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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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言搖了搖頭:“兄長不必悲觀,郎中、太醫都醫術精深,還是延緩了病情的,尚未到病入膏肓之時。”
“子言之意,我還有救?”
看出了他的懷疑,王言笑道:“小弟不僅通醫道,亦是略明武道,還明白些庖廚技藝。小弟與兄長開個方子,再傳一套功法,列個食譜。
最重要的是,兄長要保證休息,切忌勞神勞力。同時要保持心中平靜,悲喜憂愁最是傷身。如此修心養性,再喝了藥,練了武,嚴格飲食,兄長半月便可有感精神,半年可與常人無礙。”
“當真如此神效?既腎氣不足,我可還能再有子嗣?”包鐿聽王言說的肯定,很有些激動。這是他這麼多年,第一次從彆人嘴裡聽說能治好。
“先忌房事,半年後再看。小弟要在京中等待來春科考,正好隨時給兄長調整用藥。不過小弟畢竟在醫道上沒甚名號,兄長……”
“我信子言,不必多說,這便開藥傳功。”包鐿堪稱是垂死病中驚坐起,他動作利索的起身去磨起了墨。很有一種急病亂投醫的意思。
當然若說真的急病亂投醫,卻也不是。他也是個聰明人,腦子一轉就能明白。王言說的再不行,但到底開口要給他治病。他父親是包拯,跟很多大佬都是好朋友。王言算是關係親近的後輩,還是第一次上門拜訪。如果不是有把握,王言是絕對不會開口說要給他治病的,隻會說學的不到家雲雲。
王言當然是有把握的,包鐿的情況確實不輕,屬於是心臟方麵有些問題,還有腎衰,不過尚在可控範圍之內,沒到尿毒症的程度。如此又連帶著其他臟腑、腸胃出了問題,導致整個的身體不行。這種病對於王言來說,不算什麼大問題。
他笑道:“兄長忘了,切忌悲喜憂愁,此長壽之要。”
“實在是病痛纏身,困我身心久。這許多年,隻有子言一人明白的說能治,我這心裡實在不能安定。”包鐿在那大力的磨著墨,說話都有幾分顫抖。
王言好笑的搖頭,給寫了方子,醫囑也寫清楚,食譜也給列了一個,一大堆的禁忌。緊接著包鐿就又謄抄一遍,讓家中仆從出去買藥回來。雖然藥裡確實有些名貴的藥材,包家也不太富裕,但也是相對於一般家庭來說的,再加上包鐿基本上是泡在藥罐子裡,對名貴草藥都已經免疫。
至於為什麼謄抄一遍,自是因為王言的字比較珍貴。雖然樊樓那一幅字,有多方麵因素促成的。但是現在王言的一幅字,打底也得有五千貫了,這還是隨便寫的一些字,沒有什麼詞作加成。
divid="gc1"css="gntent1"script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catch(ex){}/script像這種王言手書的藥方,都沒有流傳出去,外人都不知道王言還會醫術,這幅字拿出去也是價值不低的。尤其在包鐿的請求下,王言順便給藥方用了印,還又單獨寫了一幅‘寧靜致遠’的大字……
如此之後才去到院子裡,王言教包鐿打起了拳。包鐿談不上過目不忘,但不得不承認的是,這時候讀書出頭的人記憶力都挺強大,包鐿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