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王言罵人,他直接轉移話題,“聽說咱們連長調去師偵營了,兩毛一了。”
“前天中午走的。”王言說,“你是代表老戰友們,跑過來關愛留守老兵的?”
“這麼明顯嗎?”
王言含笑點頭:“寫臉上了。”
許三多說道:“班副,我們倆可好了,不用擔心。”
“我也是這麼說的,可班長,還有指導員非得讓我過來看看。看你們這樣,大家就都放心了。我們走的早,走的越晚,越難受。”
divid="gc1"css="gntent1"script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catch(ex){}/script王言拍著許三多的肩膀:“他是最難受的。”
“我不難受,我可好了。”
“嘴硬。”伍六一好笑的搖頭,“你要是真好,這會兒就得笑的跟傻子似的。你不就愛那麼笑嗎?現在笑不出來了吧?”
於是許三多又笑了。
“你就是傻子!”伍六一笑罵。
三人在一起,聊天很開心,但也還是難逃悲傷。因為聊的還是從前,從前的快樂,讓現在的人不快樂,還要假裝快樂。
伍六一受不了,他覺得壓抑。所以沒有呆多長時間,他就走了。
於是七連又隻剩了王言和許三多……
隔天,許三多收到了一封來自家鄉的信。他坐在書桌前看過以後,隨即便坐在那裡發呆,好像被抽了精神,真的成了三呆子。
王言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出聲問道:“怎麼了?”
“我爹要來看我,他不同意我簽士官,讓我回家娶媳婦。”
“之前我跟你說的那些話,你沒跟你爹說?”
“沒說……”
“沒事兒。”王言擺了擺手,“等他過來我招待招待,到時候我跟他聊聊就好了。”
“能行嗎?”
“你還不相信我啊?保證沒問題。明天去跟伍六一說一下,他去了你家,現在你爹來了,讓他也跟著陪一陪。”
“我掏錢。”
“計較那些就沒意思了,到時候再說。”
於是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三天後,王言借了車,帶著許三多和伍六一去了張家口的火車站接人。
老許叼著煙,穿著老西裝,背著大包裹,倒很有幾分瀟灑。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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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王言和伍六一也同老許打著招呼。
老許笑的露出了滿口的大黃牙,看著伍六一:“六一啊,你也來啦。”
“叔你來部隊看三多,我怎麼可能不來呢。”
許三多說道:“爹,這就是我寫信跟你說的那個王言。他可厲害了,馬上要提乾當軍官了。”
“叔。”王言又招呼了一遍,同老許握著手。
“多謝你們在部隊照顧我們家小子了啊。”
“大家都是戰友,就是要互相幫助嘛。”王言笑道,“走了,叔,上車,咱們先回部隊,去服務社吃點兒飯,再陪你老喝點兒酒。”
“都是苦哈哈,都不容易,隨便吃一口就行,我不挑,有酒就中。”
“肯定少不了酒,必須陪好你。”
於是一幫人說笑著上了車,回到了駐地。先去招待所給老許安排了住處,放下了東西以後,這才帶著老許去了服務社吃飯。
這邊的大師傅是有水平的,沒有糊弄戰士們,性價比很高。
四人圍桌而坐,叫了滿滿的一桌子的各種菜,喝的酒則是冀省名酒,衡水老白乾,喝出男人味。
喝了半杯酒,老許就紅了臉,眼神有些朦朧,說話的嗓音在逐漸提高。
他說道:“我這次過來,就是要把這小子帶回去,等吃完飯,你們帶我去找你們領導,我去跟他聊聊。”
“爹,我不想回去。”許三多說道。
“打你!”老許瞪了眼,拍起了桌子,“部隊苦哈哈有什麼意思?咱們家就指著你傳宗接代呢,你不回去?”
“叔,彆激動。”王言笑著拍了拍老許的胳膊安撫,隨即說道,“叔啊,你讓三多回去,就為了娶媳婦生孩子?”
“什麼叫就啊?這不是大事兒?我們家那情況,六一知道,老大老二廢了,這輩子指不上,可咱家這香火不能斷了啊。”
“叔,你這話說的太對了,一點兒毛病都沒有。你們家的情況,三多也跟我說了一些,我有了解。”王言一臉的真誠,“那你現在想讓三多複員回家,是有安排了?房子收拾好了,彩禮準備好了?”
“呃……”
老許有些尬住了,他想了想,說道,“那還是得掙。我啊,是想著先讓三多回去,他歲數小,去學個手藝,我呢再給他攢點兒,用上個三五年,他手藝學成了,錢也就攢出來了,那到時候不是就都好辦了嘛,你說是吧?”
“那對,叔,你想的不錯。”王言又說,“咱家我大哥、二哥多大歲數了?”
“老大三十三,老二三十。”
“你看看,叔,這都過去多少個三五年了,那老大老二還打光棍呢。”
“是啊,我也愁啊,這不是沒辦法了……”老許激靈一下子,瞪眼看向王言,“不是,你小子是在這拐彎抹角罵我呢?”
王言笑了笑,又拍著老許的胳膊安撫:“那怎麼可能呢,叔。我就是跟你說說實際情況。你以前沒讓大哥、二哥學手藝?沒給他們攢錢?那不是都沒娶上媳婦嘛。”
“他們倆不爭氣,一個比一個混賬,就這個龜兒子沒那些壞毛病,雖然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但是他認乾。隻要認乾,那就能學成手藝,能攢的下錢。”
老許還是有認識的,說的也不錯。
王言點了點頭:“叔,你要是這麼算,三多在部隊比出去學手藝更有出息。”
“扯淡,一個月就幾百塊錢,抽煙喝酒都不夠。”
“五班副,你說說,你現在一個月多少錢?”
“叔,我現在一個月將近四千。另外今年說是要給我們提高待遇,等到下半年吧,那時候我每個月能有五千。而且在部隊裡,平時吃喝都不花錢,每個月都能攢不少。”
“聽見了吧?你讓三多回村裡,到你們縣去打工,學手藝,讓他學幾年學成了,能掙這麼多嘛?還是部隊好,吃喝不花錢,看病國家也給報銷。就算是娶媳婦,三多要是乾的好了,國家也給發媳婦。”
“他能乾好嗎?”老許瞥了龜兒子一眼,一臉的看不上。
“叔,我得批評你啊,彆拿老眼光看人。那三多正經是好兵,我們都叫兵王。去年,我們大比武,全軍五六萬人,他得第二。沒給你寫信嗎?叔?他還得了三等功呢。
他要是留在部隊,過幾天就簽士官。我們掙的肯定沒有五班副多,他當兵年頭長。但是我們簽了士官以後,那每個月也有兩千塊錢。等他乾的好了,掙的更多。以後再好好表現,也提乾,那就能一直在部隊乾到退休。等退休以後,國家每個月給發好幾千退休金,看病也不花錢。
這多好啊?你說讓他回去學手藝,他能學啥呀?咱現在是吃國家飯。就算不能提乾,他乾的年頭長了,那時候再退伍複員,國家給他安排工作。就三多之前的老班長,當了十二年兵,你說現在乾啥呢?警察!有編製的,正經的公務員。乾的好了,以後能當官呢。
叔,你想想,那多體麵啊。到時候你在家裡,跟誰一說,我兒子是警察!是吧?你好好想想。”
“哎,你還真彆說。”老許喝了口小酒,有點兒美起來了。
“你看看,我能騙你嗎,叔。”王言笑道,“咱們再說到娶媳婦,那還能缺了?三多還年輕呢,他在部隊好好乾,三五年肯定也找著媳婦了。根本不用你操心。我們這幫戰友就給他安排了。
你說讓他回去,誰能幫他?咱家要是有人幫,那大哥二哥不是早都娶媳婦了?你說對吧,叔?這事兒啊,說來說去,就是個錢。三多留在部隊好好乾,那以後就不缺錢。
要是以後當了官……”
“哎呦,那可真是祖墳都冒青煙了。不敢想,不敢想啊。當警察就行,當警察就行。可我怎麼看這龜兒子,也不是個當警察的料。”
“你都收拾他二十年了,肯定是看不出來啊。也就是你,叔,就你一口一個龜兒子。我跟你說,但凡換個人,你看看三多不一腳給他踹飛了的。”
“他敢,反了他了還。”
“那就是不敢,才說呢嗎。叔,要不說還是當爹的知道兒子,三多在我們這,那是最努力的。我跟你說,叔,當時我們剛來……”
喝著酒,聊著天,老許就被忽悠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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