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金陵城中的乞丐可有什麼規矩和忌諱?”
賈芸坐在椅子上,見周圍的眾人也都成群地站在身旁,不敢開口說話,低聲沉默著,而眼神卻也是落到他的身上來,旋即,也是看向張小龍,也並未有過半分桀驁的神色,低聲詢問著。
張小龍戰戰兢兢地站在身旁,這次聽聞賈芸的詢問,反應倒是挺快,也沒有苦著一張臉,而是搖了搖頭,說道:“這金陵城裡麵就算是當乞丐也是有規矩的,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可以當乞丐的。”
“金陵城內的乞丐大部分都是分門彆類,各自都有自己的地盤和靠山,要是隨意去他人的地盤,就會遭遇驅趕和毆打,嚴重一點兒的話,被發現之後更是會被人打死,拖到這金陵河水裡麵去喂魚。”
“這金陵河道不知道裡麵不知道埋了多少的乞丐屍骨。”
“官府因著乞丐身份卑微,又無人報官,便是探尋破案,也總沒有一個油水可以撈,於是,這也就逐漸成為了官府跟我們這些人的江湖默契,隻要我們不鬨得滿城風雨,不把事情鬨大了,那就無礙。”
“之前的老規矩也是如此而來。”
張小龍說著,又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首位的賈芸,當真是亮堂堂一個真英雄,乾脆利落的一刀,毫不拖泥帶水,的的確確是一個真凶狠。
縱然賈芸的麵容看起來還挺清秀,說話間也有儒家讀書人的儒雅氣息,但是,這做的事情可一點兒也不含糊,反而是有一種大將風範。
張小龍也是一個讀書人,自然聽說過關於神京賈府,兩個國公的故事。
就算是在這個小小的金陵府之內,賈家也是頂尖的豪門大族,幾乎無人敢去招惹。
對於張小龍這種小人物來說,莫說是賈芸這個旁係血脈,就算是賈府裡麵的一個奴仆,江湖地位也是要比他們這些卑賤草民地位要高的。
俗話說,大狗還要看主人。
仗勢欺人的奴仆,狐假虎威的小廝,可是不少。
見著賈芸的臉色陰沉,似乎是有些不喜張小龍的拖遝,當即,張小龍又連忙繼續開口說道:“這裡是西街道,所有的乞丐都歸我們管理,外來的乞丐除非是納了投名狀,否則就會被驅趕和暴打。負責管理西街道的衙門管事,每年需要孝敬一些銀子,在西街道開賭坊和妓院的西瓜幫,則是負責收取保護費。”
“之前被二爺,殺死的那個蠢蟲,就是西瓜幫的幫眾小頭目。”
“而其他街道的格局也是差不多的。”
賈芸聞言微微點了點頭,看向張小龍,說道:“這西瓜幫的後台是誰?”
但凡江湖行走,活生生的人世間,沒有靠山和實力,想要稱王稱霸,在江湖裡麵有一個江湖地位,那是千難萬難幾乎不太可能。
因此,賈芸料定這西瓜幫的背後定然有靠山和人物在撐腰,卻是不知道這個靠山是誰了。
“西瓜幫之前的靠山是金陵府的大老爺,隻是前些日子這位大老爺被抓了起來,按了一個貪汙腐敗的罪名,現在金陵府的大老爺還沒有定下來,朝廷也沒有委派人過來當差,因而現在還空缺著。”
這時張小龍也在跟賈芸科普整個金陵府的局麵,仔細地說著。
“原來如此?卻是有這麼一回兒事情!”
賈芸聞言不由得想起賈雨村來,要是所料不差的話,此人馬上就要走馬上任,來金陵府當這個金陵知府了。
這也是為什麼賈芸非要回到金陵府來參與科舉的根本原因。
賈雨村靠著誰上位?賈政,以及賈政背後的關係網絡,整個榮國府和寧國府的權勢和威嚴,這才上位的。
賈雨村能夠為了不得罪四大家族當中的薛家,不定薛蟠的罪孽,放薛蟠逍遙法外,審判葫蘆案子,就可以看出此人也是能夠知曉世故人情,逐漸變得圓滑起來,能夠審時度勢的真小人。
真小人也有真小人的用處。
要是在神京科舉,達官顯貴,太多太多了,難免沒有操縱的空間和餘地。
而在遠離神京的金陵府,又遇到了賈雨村,那操縱的餘地和空間可就大了。
難道賈芸真的不知道京兆府的科舉難度要比金陵府的更低?
賈芸其實一直都知道。
他不僅僅知道江南地區的科舉乃是地獄難度,更是知道江南地區多才子佳人,曆代以來中舉的舉人絕大部分的人都是南方人,中狀元的狀元郎也是如此。
但是,賈芸憑借著榮國府賈府旁係血脈的身份,那就可以在金陵府做文章。
寫的再好,上麵沒有人點頭幫襯,也難以出頭。
在神京沒有人會給賈芸麵子,也瞧不上這個賈府旁係的子孫後代,而到了金陵府,有了一手遮天的金陵知府賈雨村幫襯,難道還中不了舉人?
朝中有人當官和朝中無人當官,區彆大了去了。
賈芸算定了賈雨村會來這個地方,提前一步過來,就是打算攜賈雨村和賈府的威嚴,來運作科舉和銀子的事情。
金陵府有錢啊!
自古金陵繁華,有錢的人多了去了,稍微弄一點兒油水,就足夠賈芸抽獎很多次了。
可是賈芸孤身一人,沒有背景和靠山,如何能夠運作?
但是,金陵賈府和賈雨村的力量,賈芸就未必不能夠借助一二。
狐假虎威,借力打力,仗勢欺人,這就是賈芸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賈芸自身的才學過硬,再加上賈雨村當金陵知府的雙重保險,運作出一個舉人來,豈不是輕輕鬆鬆?
金陵府科舉,果真地獄難度?
賈芸卻不這般認為。
隻要手眼通天,上麵有人,自身的本事夠硬,運作一二,如何不能出人頭地,升官發財?
賈芸沉思良久,思索出未來的格局來,看著張小龍,淡然地說道:“你去幫我約見一下西瓜幫的人,就說神京賈府,榮國府榮國公之後,芸家二爺,打算邀請你家幫主到天香樓吃酒。”
賈芸在這裡有意模糊自己旁支庶出的身份,故意往榮國公的身上去引。
從而為自己創造更有利的談判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