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薛蟠的死亡,芸府、榮國府和薛府三家都因此而忙碌著。
榮國府這邊兒是因為王夫人與薛姨媽之間同為王府嫁出去的姑娘姐妹,亦作是一家人,而今薛姨媽的兒子薛蟠死了,王夫人這邊兒自然是難以推辭,必須要過來掛禮往來的。
除此之外,芸府這邊兒自是不必多提,賈芸納妾薛寶釵,還偷摸著收了薛姨媽,有著這層複雜的關係在身上,自當儘心而為,不敢怠慢。
為薛蟠所舉辦的葬禮,雖算不得怎麼風光,卻仍舊是維持了一定的體麵,不至於太寒酸破陋。
此刻的薛家之內哭號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聘請過來的道士和尚,也是打醮敲鑼,為薛蟠送這最後一程。
薛家內,隻見那白晃晃的綢緞布條橫空懸掛,卻沒有悼念的詞文,處處充斥著幾許怪異的模樣。
麵上神京各色大人物們都在誇讚賈芸的仁義舉動,卻是在心驚那賈芸在此事情上麵的果斷和狠辣梟雄本色,想那薛蟠到底也還是那賈芸的內兄,縱然是薛蟠觸怒了王法,殺了人,法不容情,可賈芸把薛蟠說殺也就殺了,毫不留情,著實令人敬,同時也讓人畏啊!
如此心狠手辣、才能出眾的梟雄人物,自然讓眾人忌憚和心驚肉跳。
同時,民間關於賈芸的談論也逐漸多了起來,名望一時間大漲。
賈芸也憑借著毒殺薛蟠的這一波操作,完成了從人到聖人的轉變。
古往今來,但凡能夠六親不認,殺自家人的人,能夠有幾個人呢?
此等人物放在封建社會不是聖人又是什麼呢?
與此同時,關於賈芸的晉升也來了,升任軍機處大臣,內閣首輔,位極人臣。
隻是這等喜悅的事情,放在此等哀嚎痛哭的時候,卻著實讓芸府和薛府的眾人心頭歡喜不起來。
這前腳才剛新死了一個薛蟠,後腳賈芸就升官晉爵了,不得不說帝王心術的厲害之處。打一棒子,給一個甜棗,如此恩威並用,才顯得帝王風範。
榮國府內。
王夫人喊來了賈寶玉,麵上依舊不起波瀾,她多盯著賈寶玉,整肅自己的聲音道:“你那表兄弟死了,最近你隨我過去她們家吊唁一二,也算是全了禮數,不至於失了體統和規矩。”
賈寶玉聞言,便是略微的皺了皺自己的眉頭,道:“文龍死了?怎麼死的?怎地這般突然,我卻不知的,他素來體格剛健,怎麼會突然之間就生了這等惡事兒?那寶姐姐和姨媽豈不是很傷心?”
王夫人十分理解此刻賈寶玉的心思,的確是一個好端端的人,突然之間,啪的一下就沒了,要是其中沒有問題的話,莫說是此時的賈寶玉不信了,便是王夫人也是不信的。
隻是薛蟠的死涉及的事情較多,看似複雜,實則也沒有什麼不可說之處。
畢竟,在榮國府內是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的,就算是江南地區的甄家將家中的財產轉移到榮國府來,也並不算是什麼秘密……
而在當下這個世道裡,王夫人心頭更是心頭生出警覺,頓感世態炎涼,榮國府的整個形勢自從元妃省親之後,急轉直下,身旁的寧國府被抄家,還有那薛蟠也死了。
如此種種,不無讓王夫人也頓生一種大廈將傾的無力感覺。
王夫人看著賈寶玉,緩緩的說道:“我的兒,你那兄弟是殺了人,犯了殺人的王法,這才匆匆被皇上賜一杯毒酒自儘了。此事你可萬要放在心頭,莫要也從了那該死的呆子,也做出這等忤逆的罪孽事端來。”
此處的王夫人,似乎覺著賈寶玉就這樣養在家中挺好的,瞧他那模樣也非是那做學問的讀書,做官的材料……
現在的王夫人見了眾人的死亡,似乎也是看開了不少,不再去強求賈寶玉什麼。
隻願是賈寶玉能夠平安無事,富貴此生,心也就知足了。
突然外麵有榮國府賈寶玉身旁的小廝茗煙從外麵走了進來,恭敬的站在遠處,彎腰行禮後,才說著:“太太,寶二爺,老爺命我過來喊寶二爺過去問話!”
“既是你父親喊你,那你就快去吧。”王夫人聽聞是賈政尋找賈寶玉,也是略微皺起眉頭,輕歎一口氣,不得不快些放賈寶玉過去見賈政。
不然的話,以賈政的性子還非得要收拾一番賈寶玉不可的。
隨後賈寶玉就忙退下去了賈政的書房。
賈政看著賈寶玉過來,也是皺起眉頭,心情不大愉快的說道:“瞧瞧你這模樣,整日成什麼體統?便是外人見了,也不成一個模樣的。”
賈寶玉心頭委屈,怎地這才過來就被賈政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呢。
其實是賈政看到賈芸步步高升,現在位極人臣,堪比昔日的榮國公和寧國公,深感賈芸的出息,也深惡賈寶玉的混世糊塗。
一個身旁的晚輩,如此出息,賈政本應該無比高興才是。
隻是他了解到薛蟠死了,又看著賈寶玉這般不成大器的現狀,身為一個父親無論是什麼時代,無論是什麼身份,望子成龍的心思皆是如此,賈政又怎麼可能是那例外的特殊?
賈政一雙冷眸,也是十分威嚴的看著賈寶玉,似乎是在期待著他能說出什麼奮發圖強的話語來。
隻是很可惜賈寶玉並不對此世俗的事情具備高度的感知力,看到賈政態度不好,又被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頓時就好似那秋霜打茄子,變得焉兒吧唧的,許久也支楞不出來一句話。
見到賈寶玉如此模樣,賈政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搖了搖頭,緩緩道:“罷了,罷了,我看伱這輩子也就沒什麼大出息了。”
此刻的賈政心頭萬般的痛恨和悔恨,自己怎麼就隻生了一個兒子,還是賈寶玉這樣的混世魔王,糊塗蟲兒?
寧國府的抄家,薛蟠的死亡,最近幾年陸續發生的幾件大事情,都讓賈政精疲力竭,不複往日那般瀟灑自如,從容自在了。
賈政望著眼前的賈寶玉,心頭就免不得擔心自己死後的事情,以及賈寶玉的將來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