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來人竟然是魏知臨。
韓嬋娟有些不知所措,忙迎了上去,結結巴巴道:“院……院首大人……您……您……怎麼來了?”
魏知臨微笑道:“我這個院首,來看看自己的弟子,不可以麼?”
韓嬋娟俏臉緋紅,慌忙請魏知臨去客廳上坐,吩咐傭人上茶。
魏知臨擺了擺手,看著院裡梨樹下的石桌石凳道:“不用忙啦,我看這裡就挺好。”
夕陽下,偌大的庭院裡,亭台流水,海棠芭蕉,如枝頭新雪般的梨花開滿樹,微風吹過,潔白的花瓣隨風飄落,仿佛落下了鵝毛大雪。
“丫頭啊,來知行院這麼久了,洛陽城住得還習慣吧?這裡不比西涼,天高氣爽……對了,沒有人欺負你吧?”
魏知臨坐在樹下,白色花瓣落在肩頭,他語氣溫和,和藹地望著韓嬋娟,笑意盈盈。
“挺好的,謝院首大人關心!”
韓嬋娟甜甜一笑,恭敬地回答道。
“嗯……你這個丫頭,鬼精鬼靈的,何安那個臭小子幾次遇險,還多虧了你啊!”
魏知臨撫著三縷長須,嗬嗬笑道。
一語觸動心事。
韓嬋娟像是想起了什麼,仰起吹彈可破的俏臉,用近乎哀求的語氣對魏知臨道:“院首大人……可不可以,不要讓何安投身軍旅,去前線征戰?”
“哦……為什麼呢?”
魏知臨似笑非笑,看得韓嬋娟有些發窘。
“哢嚓……哢嚓……”
不遠處的車夫頭也不抬地鍘著草,對魏知臨的到來視若無睹。
“好啦……丫頭,先回房溫習功課吧,我想跟他聊聊。”
魏知臨說著望向遠處的車夫,緩緩起身。
“哦!”
韓嬋娟乖巧的點了點頭,暗自鬆了口氣。
院首大人雖然很和藹可親,可不知為什麼,在他的麵前,韓嬋娟心裡還是有些發怵的,院首大人的眼神望過來,自己心底藏的秘密仿佛被一眼看穿,他的眼睛,似乎有洞悉一切的魔力。
“院首大人竟然要和車夫那個老古板聊聊,老古板每天像個悶油葫蘆一樣,輕易不說話,和他有什麼好聊的?”
韓嬋娟暗自想著,聽話地回到書房,拿起桌上的課本,漫不經心地翻看著,心裡開始期盼薛姨能早點回來……
車夫依然在低頭鍘著草,他穿著極其普通的粗布短衫,攏在腦後的頭發隨便用個麻繩勒著。
麵對緩步走來的魏知臨,他無動於衷,依然頭都沒有抬一下。
哢嚓聲似帶有韻律般響起。
車夫一手握著鍘刀,一手遞著一捆青草,隨著熟練的動作,青嫩的草料被鍘刀切得細密整齊。
魏知臨慢慢走近,默默看著車夫鍘草,半晌,才出聲道:“大隱於朝,小隱於野,想不到,當年名動天下的莫宗主竟然隱居於此!”
車夫握著鍘刀的手一頓,續而繼續動作,嘴裡冷冷吐出幾個字:“認錯人了!”
魏知臨也不生氣,撫著三縷長須淡淡道:“莫宗主不肯相認,莫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車夫抬起頭,露出一張消瘦的臉龐,眸子銳利如刀,打量著魏知臨道:“魏院首早已知曉我在此?”
“自那日你與辛無命交手,救下何安和嬋娟丫頭,我曾去過現場,玄天決的元氣尚未消散,已猜到是你……畢竟玄天決是你們玄天宗的不傳之秘!”
魏知臨坦然說道。
“玄天宗已滅,莫千山已死……魏院首認錯人了……請回吧!”
車夫鍘完了草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伸手拈下一根粘在額前頭發上的草梗。
“莫宗主有何難言之隱,還請直言相告,若需魏某相助,決不推辭!”
魏知臨上前一步,拱手道。
車夫淡淡道:“不需要!”
魏知臨見他不肯說,也不再追問,沉吟片刻,歎了口氣道:“真人麵前不說假,魏某今日見莫宗主,卻有一事相求!”
“講!”
車夫麵無表情,吐出一個字。
魏知臨把方易之身中“炙陽真氣”,半身經脈被侵蝕,知行院遍尋名醫也無法醫治的事情說了一遍,再次拱手道:“久聞莫宗主的玄天訣,專克天下邪功,能在傷者體內煉化於無形,魏某鬥膽想請莫宗主,出手救我弟子,知行院上下銘記宗主大恩!”
“他的死活,關我何事!”
車夫鼻腔發出一聲冷哼,拋下這句話,轉身就要離開。
“老古板!”
韓嬋娟清脆的聲音響起,她叉著小蠻腰,麵色緋紅,氣衝衝走到車夫麵前道:“何安最敬重的方老師,如今危在旦夕,你……你卻見死不救,好吧,從今天開始,我不吃飯,不睡覺,出門也不坐你的馬車,你也不要再管束我!”
車夫臉色難看,冷聲道:“大小姐,不要跟著胡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