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龍額頭上冷汗直冒,眼神閃爍,卻不敢直視陸雲的目光。他故作鎮定地反駁道:「陸雲,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十年前的事,那可是法租界巡捕房蓋棺定論的,你這是想翻案不成?彆以為你攀上了杜笙這條地頭蛇,就能一手遮天了!」
「趙老板,您這可就冤枉陸先生了,」蘇媚嬌笑著走上前,纖手搭在趙金龍的肩上,語氣卻冰冷刺骨,「陸先生不過是想問問當年的事,您這麼激動做什麼?莫非是心裡有鬼?」
趙金龍一把拍開蘇媚的手,怒道:「蘇媚,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彆以為老子寵你幾天,你就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蘇媚也不惱,隻是輕笑一聲,眼神卻像毒蛇般盯著趙金龍,看得他心裡直發毛。
「趙老板,您消消氣,」一直沉默的馮七爺突然開口,渾濁的眼中精光一閃,「蘇媚姑娘也是關心則亂,您彆和她一般見識。」
他又轉向陸雲,語氣和緩了幾分:「陸先生,當年的事,老朽也略有耳聞。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你就看在老朽的麵子上,這件事就此揭過,如何?」
陸雲看著眼前這個老奸巨猾的馮七爺,心中冷笑。這老東西看似是在勸和,實際上是想息事寧人,保住趙金龍這條老狗。他今天來這裡,可不是為了和他們講道理的!
「馮七爺,您的麵子我自然是要給的,」陸雲語氣淡淡,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但有些事,我必須弄清楚,否則我寢食難安。」
他走到鋼琴前,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輕輕跳動,一首悲愴的曲子緩緩流淌出來。
「十年前的那天晚上,我永遠也忘不了,」陸雲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古老而悲傷的故事,「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都被殘忍地殺害了。我親眼看著他們倒在血泊中,鮮血染紅了整個房間……」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十年前那個血腥的夜晚。熊熊烈火吞噬著他的家園,慘叫聲、哭喊聲、槍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人間地獄的景象。
「我當時還小,躲在床底下才逃過一劫,」陸雲的聲音顫抖起來,眼中閃爍著淚光,「我親眼看著那些人衝進我的房間,將我的家人一個個殺害……他們臨死前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和絕望,我永遠也忘不了!」
他猛地睜開眼睛,眼中燃燒著熊熊的複仇之火,直視著趙金龍,一字一頓地說道:「趙金龍,你敢說,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嗎?!」
趙金龍臉色鐵青,額頭上青筋暴起,卻依然嘴硬道:「陸雲,你彆血口噴人!我警告你,誹謗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代價?」陸雲突然冷笑一聲,眼神變得淩厲無比,「我失去了一切,還有什麼代價可言?!」
他猛地掀開鋼琴蓋,從裡麵掏出一把烏黑手槍,槍口直指趙金龍的眉心。
「今天,我要你血債血償!」
趙金龍看著黑洞洞的槍口,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兩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他色厲內荏地喊道:「陸雲!你瘋了!這裡可是百樂門,你敢開槍,杜先生不會放過你的!」
陸雲冷冷一笑,槍口微微一抬,對準了天花板上的水晶燈。「砰!」一聲槍響,水晶燈應聲而碎,玻璃碎片嘩啦啦地落了一地。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整個百樂門都陷入了混亂,尖叫聲、咒罵聲此起彼伏,衣香鬢影的人群頓時亂作一團,爭先恐後地朝門外逃去。
「都給我閉嘴!」陸雲一聲怒吼,震懾住了慌亂的人群。他環視四周,目光冰冷如刀,落在誰身上,誰就忍不住打個寒顫。
馮七爺也沒想到陸雲居然真的敢開槍,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他畢竟是在上海灘混跡多年的老江湖,很快就鎮定下來,沉聲說道:「陸先生,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動刀動槍的?」
「好好說?」陸雲冷笑一聲,「十年前,你們殺我全家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要好好說?!」
他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死死地盯著趙金龍,一字一句地說道:「趙金龍,我今天來,不是來和你談判的,我是來取你狗命的!」
「陸雲,你彆欺人太甚!」趙金龍見陸雲不肯善罷甘休,也豁出去了,惡狠狠地說道,「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攀上了杜笙,就想吞並我的地盤,做夢!我告訴你,就算我死了,我的兄弟們也不會放過你的!」
「是嗎?」陸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我就先送你上路,再慢慢收拾你的那些殘兵敗將!」
他說著,就要扣動扳機。
「住手!」
一個清冷的女聲突然在人群中響起,隻見一個身穿白色旗袍的女子款款走來。她身材高挑,容顏絕麗,眉宇間卻帶著一股拒人千裡之外的清冷。
「白玫瑰?」看到來人,蘇媚的臉色微微一變,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白玫瑰是百樂門新來的歌女,雖然來這裡的時間不長,卻憑借著出眾的歌喉和冷豔的氣質,迅速走紅,成為了百樂門新一代的頭牌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