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裡希輕輕地咳了一聲。
“地下河總是會被發現的。”海因裡希說道,“你們需要在地下河裡,找到通往下一處道路的入口,有時候很難的,我們帶了專業的畫師。我們並不是要畫師來畫畫,而是依靠畫師的眼睛,做出判斷。”
“這是什麼意思?”
“畫師能夠根據每一條地下河中不同的環境,對河流的分布、走向做出判斷,有句話叫做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就是這個意思。”
“地下河是一道非常難以通過的路程,大部分人都會被困在地下河之中,因為根本就找不到另一條出口,其實有很多人,都死在那裡。”
海因裡希的這句話是真的,他在地下河之中,見到了太多的殘骸。
有些屍骨甚至已經完全發黑,還有些屍骨的長相,與今天的人類完全不同。
比如海因裡希曾經在北非的某個洞穴之中,找到了七個人類的屍骨,那些屍骨非常矮小,正常的身高不到一百三十厘米,頭骨又寬又扁,前臂短小,看起來,甚至不像人。
這群屍骨位於地底下六百多米的地下河水之處,他們可能覺得自己找到了一條路,涉水行走,但是突然間暴漲的大水,把他們淹死在裡麵。
還好,沒有痛苦,這一切的發生隻有數分鐘。水快速地褪下,把他們的屍體扔在那裡。
地下河水在未來慢慢乾涸,隻剩下那些屍體,證明他們曾經來過這裡。
也證明了那裡有過一條地下河。
這些人的身邊,散落著很多東西:破碎的獸皮、還有一串又一串的石頭。
海因裡希最初以為,這些人可能是某個時期的洞穴人,在寒冷的時代藏在洞穴之中生活。
他以為他發現了某個墓葬——那裡可能是洞穴人的墓地,那些屍骨身邊的獸皮與石頭,正是隨葬品。
但是海因裡希很快發現不是的。
這些人在死亡前都很年輕,他們死於溺水,而他們身邊的那些東西,也不是珍貴的隨葬品。而是另有用處。
海因裡希找到了繩索,繩索可能是某種包扣——獸皮被製成了皮包,石頭裝在皮包之中。
那些石頭,海因裡希在心裡又顫抖了一下。
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不可以說。他不願意把這個發現交出去。
“畫師能夠根據各種各樣的情況進行分析,畫師能夠根據細節來確定通道的下一處在哪裡,一般來說,盲魚非常重要,我們有些時候,完全是依靠盲魚來尋找道路。”
“洞穴裡的盲魚,進化的時間有長有短。它們在黑暗的洞穴中,實際上是沒有多少敵人的,因此它們隻需要有兩種本能,會遊泳,然後能吃東西。但是有一些盲魚……”
海因裡希記得,自己在考慮下麵的話需不需要說時,那幫科學家之中,就是最早在他說話的時候,插話的那一位年輕人,突然間拿出了一張照片。
“先生。”那年輕人說道,“我們在這個洞穴裡拍到的這種盲魚,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種……”
照片上的魚,的確是一條盲魚,身體如同鰻魚一樣狹長,無鱗;更重要的是,魚的眼睛,準確的說是晶狀體,已經縮小成了一個點。
那個小小的黑點,在彆人看來,已經是一個無法辨識的眼睛,可能在黑暗之中,也隻能看到一點點的微光。
所以看到那個褪化的黑點幾乎就可以確定,這是一隻盲魚!
海因裡希隻覺得自己的心臟在不斷地狂跳著,他慢慢地垂下眼睛,又看一眼照片,然後又輕輕地搖了搖頭,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天哪,竟然在這裡找到了這種魚。海因裡希在心裡叫道。
北方大國的科學家們,忍不住輕輕地咳嗽著,大概是覺得那位小年輕太衝動了,直接把這張照片給海因裡希看。
“您見過這種魚多嗎?”年輕人又問道。
“多。”海因裡希說道,“盲魚有兩種,一種是眼睛完全褪化的,另外一種是你拿出的這種照片的……”
海因裡希記得自己的大腦已經做出了回答。
不能讓他們拿到正確的答案。
“照片上這種魚,其實不能稱為盲魚,隻能稱為半盲魚。為什麼,因為這魚的眼睛還在,你們不相信我的話?照片上能看到,感光的晶狀體依然存在,從這張照片來看,這就是半盲魚。半盲魚是因為生活的環境之中,有光的吸引。”
那年輕人搖了搖頭,他想說話,卻被身邊的人製止了。
“先生說的已經夠多了。”一位禿頭男人從科學家中站了起來,海因裡希的心裡微微一緊,這家夥個頭微胖,那模樣好像在哪裡見過。
庫頁島的監獄中,海因裡希好像見過這個禿頭男人。
“我們繼續我們的工作。”那禿頭男人說道,他又看了海因裡希一眼,“您可以留在這裡與我們一起,我們的工作一旦有了突破,還是會請你過來商量的。”
儘管那禿頭男人的話非常動聽,但是海因裡希知道,禿頭男是真正的控製者,這支隊伍的管理者,自己留在這裡,因為還有用處。
他記得那些屍體身上帶著的石頭,而且他還曾經跟自己的助手聊過那些石頭。
他舉起了其中的一塊,淡黃色的石頭在燈光的照射下,正一點點變成淡淡的紅色,大約三四分鐘之後,紅色一點點變濃,變成了深紅色。
深紅色的石頭,如同血一樣。
“這是我們第一次接觸到這種石頭。”助手說道,“我們沒有找到樣本。”
“這是某種在劇烈的地質活動中,出現的石頭。”海因裡希說道,“在火山噴發的時候,這種石頭會因為火山岩漿和冷卻時溫度的不同而產生,不過,出現的情況非常罕見。”
“對了,我記得我曾經在中國見到過,那是有一次我去大連的時候。對了,我們不是可以聯絡那幫家夥嗎?”
那幫家夥,指的正是當時占領中國東北的人。
“我聯絡過了,他們的回答是手裡沒有這種石頭。東京帝國大學的教授堅持說,這種石頭不是來自中國的東北,而是來自北美的猶他、墨西哥的北下加利福尼亞和奇瓦瓦,這種石頭被當地人稱為‘托帕石’。意思是儲藏了靈魂的石頭,石頭裡的靈魂,在光線下會出現變色。”
海因裡希記得自己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