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瑤也沒去追究寺廟裡為什麼會出現葷腥,隻每碟子撿了點吃,那人也不見外,就這麼支著腦袋看她吃,過了會道:“你果然心裡是個沒佛祖的。”
薑瑤也沒搭理,慢悠悠、又細致地將這頓飯吃完了。
等這飯吃完,心裡的想法也定了。
這人牛心左性,最好征服,她乖巧他便厭煩,那不如還是沿著薑大娘子的性格,略做改進。
等他信了,趁他不備,製造一場大混亂逃出去…
薑瑤吃完飯,筷子一落,又對那郎君笑笑:“郎君,不妨與我交個底,你擄我來,可是要殺我?”
那郎君不意她說不裝,就不裝得這麼徹底,連這話都問了。
拿了茶盞遮掩,心想,若是把之前打算直接與她說,恐怕會惹她惱——此時,他倒有些不舍得了。
隻道:“哪裡的話,薑娘子這樣的美人,我哪裡舍得。”
…油膩。
薑瑤心裡吐槽,麵上卻仿佛受用似的,露出一點兒“矜持”的笑,道:“那你之後打算如何對付我?讓我猜猜…”
“可郎君也沒打算娶我,至多是納我。”
郎君心下更覺得她不似傳言那般,腦子倒是清醒得很。
“郎君是不是還想著,若我被糟蹋了,恐國公府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便是到時要追究,恐怕也要看在納了我的麵上,輕拿輕放?”
那人“啪啪啪”鼓起掌來:“薑娘子果真聰慧!”
可方才還十分冷靜的薑瑤卻突然紅了眼眶。
那一雙霧眼眼淚漸漸盈上來,帶著幾分倔強似的,她擦了擦淚,彆過頭去。
倒把那郎君看得心頭一陣難受。
他雖心有一輪清月,卻也不阻礙他愛這世間花草。
不由柔下聲來:“莫哭,莫哭,你想如何?可要我娶你,卻是萬萬不能的。”
“為何!”薑瑤轉過頭來,怒瞪他,“你當我是誰?郎君你又是誰?我堂堂梁國公府的座上賓,國公爺待我如女,憑你一個宵小之徒,也敢肖想納我?!”
那一瞪,當真是活色生香。
可偏偏她眼裡有淚,麵上含悲,將這份鮮活,更添出幾分令人心癢癢的、欲折辱而欲|望來。
郎君那一段柔腸,當真是像被人在豔波裡煎。
他微微歎氣:“薑娘子,我姓魯。”
薑瑤一驚。
魯?!
不是她想的那個魯?!
薑瑤想起書中,王清玄身邊那始終忠貞不二的腹黑紈絝魯蓮。
魯蓮,滎陽魯氏,僅遜於琅琊王氏的兩朝世家,有個嫁給二皇子當側妃的姑姑,自家父親是戶部尚書,掌一國之錢糧。
魯家三代單傳,傳到魯蓮這一代隻有他這麼個獨苗苗,千嬌百寵著長大,卻不知怎麼就長歪了。
他自詡生了一顆拯救萬千少女的心,偏偏行事狠辣,喜怒無常,死在他手中的女人不知凡幾。
他既鄙夷一切女子,偏偏將那王清玄捧在手心,但凡能令王清玄皺一皺眉的,都是他要除去對象。
難怪。
難怪…
他要擄她。
她寄住國公府,還覬覦被王清玄捧在掌心的楚玉郎,令她神傷,魯蓮當然要除她了!
恐怕所謂納她,他還覺得,自己是高抬貴手了!
薑瑤:……
有句,不知當不當講。
不過,麵上卻是一怔,旋即,那含了霧氣的眼越來越亮,扮足了那虛榮小娘子的模樣。
她望著魯蓮,張了張嘴,最後道:“可是魯尚書家的郎君?”
魯蓮折扇一開,眼彎彎,看向她。
不言,卻認了。
“那,那…”薑瑤紅了臉,過了會,一閉眼,“若、若是魯郎君,納、納也行!隻是,我有個條件!”
魯蓮卻覺得有些無趣。
又一個貪慕虛榮的。
麵上卻還是笑:“娘子且說。”
“我薑氏女不為妾,可如今性命攸關,父親在地下,想、想來應當也會諒解,”薑瑤做足了給自己找補的模樣,隻那迫切的表情卻騙不了人,她含羞帶怯道,“便、便是做妾,郎君、郎君也要補我一場拜堂禮。”
“我要郎君與我拜堂,穿著正式的嫁衣,鳳冠霞帔,三跪九叩,哪怕名義上無法做郎君的妻子,這儀式,不能少。”
“否,否則,我必是不肯的!”
她說著不肯,眼睛卻是亮的,小女兒嬌態明顯。
魯蓮更覺無趣。
這世間女子,口是心非。
各個都是魚目眼珠子。
幸好還有個王清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