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用上了那個字眼,瞳孔是完滿的圓形,剔透得有些空茫。
首先要申明白小姐不是變態,無論玩是真人cs還是扮演殺手對她來說快感都不大,隻是緊湊繁多且具備一定困難的任務有效地占據她的大腦,讓她在擺爛的時候並不是過於愧疚,也就無所謂搶不搶人頭。
問題是白酒無法擺脫已經形成路徑依賴,她從前選擇了殺人遊戲,現在便隻能做同樣的事情。隻是既然這個選擇消磨著她未來的可能性,就必須要在這方麵有個好結果。
如果同事也是這個結果的阻礙,就一並除去他,這不代表白酒樂意為此負重前行。她既然都不避諱用商城,還提什麼單人完成呢?
擋路者無而已。
“你殺人,我也殺人,這既不是保護罩也不是特權。”說到這裡,白酒笑了一下,並非嘲笑或者用來緩和氣氛,反而含著某種更複雜的情緒:“我們都在取人性命,為什麼認為我不會殺了你?”
她不自覺地用上了對組織心理醫生的調調,多層射影加工,但底層邏輯相同。
同一個小組的,彆以為有人在做事就能高枕無憂!
赤井秀一瞳孔一凝,壓低的眉眼顯得格外淩厲。他看著平靜說出這番“殺人者人恒殺之”的白酒,心裡關於後者的假設一瞬間被全盤推翻。
一個殺手竟然在說,“我們在做的可是殺人”,她真的能理解自己話語的內涵嗎?
“我們可都是組織的代號成員。”男人語調下沉,眼神冰冷,透露幾分危險的意味。
白酒輕輕“哈”了一聲,重新回正身體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哪天掃射東京塔曝光你們,白酒想道。
要是哪一刻白小姐決心回歸現世專心學業,一定會玩個大的,讓組織徹底暴露在天光下,留下一頭霧水的人們美美下線,這才對得起自己打了那麼久的進度。
畢竟在這個沒有存檔的遊戲,告彆是沒有意義的,難不成還要nc忘了她選擇獨自生活?不可能。
眾周知,遊戲世界沒了玩家是轉不了的。
白酒不指望nc能夠理解她,但赤井秀一確實在一瞬間感到了震撼。他意識到組織關於白酒的流言與真實情況有著巨大的誤差,甚至於截然相反。
這似乎也有跡可循,一個如此注重隱秘的組織,它王牌暗殺者的信息,怎麼會那樣詳細地為人所知?散播信息的人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
赤井秀一瞳孔微動,這位fbi的王牌搜查官,此刻嗅聞到了一個一直被人忽視的關鍵點。
白酒與琴酒的關係又如何?
在不知道二者曾發生過數次流血衝突的事件下,所有人都認為琴酒撿了個大便宜。如果旁人加入組織是為了獲得這個黑暗勢力的庇護、金錢或者資源,被迫斬斷與世俗聯係的白酒,看上去格外無欲無求。
事實果真如此嗎?
他想起了與白酒對視時,那雙陰鬱的眼睛。
直到三守佑一的死亡被定性結案,安室透依然覺得一切荒謬。然而他隻能沉默地看成警視廳公開了調查結果:議員的兒子槍殺了自己的父親,然後在屍體旁自首。
然而安室透始終回想著宴會中的另一幕,站在角落裡,以吊唁者神色安靜地注視死者的女人。
‘人是我殺的。’
她這樣說道,語義赤裸,毫不避諱。安室透可以斷定,她就是白酒。
為什麼要對他說這句話?安室透皺眉思索,白酒知道自己在調查她?
他在宴會草草結束後追了上去,但是迅速被後者給甩開。這位年輕的嘉賓像是從來未曾出現過一樣,安室透感受到了更大的謎團和困惑。
“我們在東大學生的數據庫裡搜尋了相關記錄,並未找到您所描述的女性,連男性也沒有相同體征的人員。”下屬彙報道:“即便將範圍擴大到近幾年全國考生,最終也一無所獲。”
明明組織成員以代號相稱,十分避諱打探彼此的信息,但白酒是琴酒帶回來的東大學生這一消息,在組織中卻並不是個秘密。
或許東大考生的身份是個煙霧彈。
這一想法讓臥底公安好受了一點,祖國傾其資源培養的學生,並沒有落入這種境地。
安室透知道黑暗依然存在,但起碼,培育在苗圃裡的種子不應該被腐蝕。
他吐出一口氣,依然在意白酒哀悼般的神色。如果真如女人所說,三守佑一死在她的手裡,那麼她又有什麼資格露出那副表情,那副內疚的、自責又苦痛的表情?
與其說她在愧疚,安室透更願意認為白酒具有一種表演欲,一種滿足自身癖好的假意惺惺。
不然還有什麼可能,琴酒逼迫她殺人?
臥底公安冷笑了一下,臉色卻不自知地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