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得好像一聲自嘲和否定。
但她是那位白酒。
赤井秀一扣在扳機上的食指緊了緊,內心有關於少年殺手的設想再次產生了巨大的割裂。
臥底fbi隻有不斷告訴自己,他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思考白酒的想法,或者試圖理解她腦中的世界,如此才能驅逐自己難以抑製的探究欲。
一個存在本身就是對人類生命的踐踏的暗殺者,她到底是抱著何種想法說出了“我們可是在殺人”,說法與做法卻截然不同;又為什麼精心設計了敵人的死亡路線,後續又對此表示否定。
‘這是什麼榮譽嗎?’
女人過往的反問突然出現在腦海,赤井秀一瞳孔一縮,再次察覺到了白酒對於殺人行為的抗拒,即便她行為上絕非如此。
隻是沒給他繼續試探的餘地,耳邊女聲突然報出了一個坐標,以偏轉角和距離組成,狙擊手瞬間就定位了數字所指向的人員。
狙擊素養和經驗讓赤井秀一不帶任何遲疑地扣動了扳機,在槍膛傳來火藥的爆鳴聲後,他就已經知道了這一槍將正中準心。男人從狙擊狀態抬頭,正好看到晴空中兩顆子彈萃著銀光,並駕齊驅,某一刻以微小的角度相互交錯,幾乎是同一時刻進入人體,濺出一簇血花。
顯然,這是人為精心設計的場景,赤井秀一觀察到反抗的人群亂了一部分,轉身選擇躲避和逃跑。
這絕不會是輕易的事,王牌特工篤定。
緊接著,又一個目標被白酒報出。其他所有顯露過的情緒通通消失不見,此刻耳麥裡的聲音森冷,扼人咽喉,幾乎是強迫性地操控著他的行動。
赤井秀一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作為黑色組織的臥底,他手上必然會沾染許多人的鮮血,無辜的,或者有罪但本該被法官所判決的,必要時候,他甚至要犧牲自己的原則,徹底地融入黑暗之中。
但此刻,這道冷漠到讓人忽略年齡的女聲,欲圖將他拽入一團血色。
赤井秀一的動作暫停了一瞬,然而下一秒,某種危機時刻的預感使得他立刻向旁邊滾去,堪堪與抵達他咽喉的子彈擦肩而過。
怎麼可能!狙擊手皺眉,頓時在腦內調出自己與白酒所在方位的地圖。因白酒的事先警告而多了一分警惕,赤井秀一特地選取了她的死角作為射擊點。以二者的位置來說,這一槍不可能從這個地方過來。
他立刻將眼睛靠近狙擊鏡,在數倍的放大中,終於在牆麵中發現一個小小的彈痕。
是子彈的反射!
一個壞消息,白酒比他想象得要更棘手。
耳麥內再次報出一個坐標,依舊是之前製定的人選,然後她說:“殺了他。”
“或者我殺了你。”
女聲一頓,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臥底fbi麵露驚愕。
“我的未來已經死了。”她說道,聲音比宣告目標的死亡更冷漠,“但絕不能有部分死在你的身上。”
說這句話的人,在並非很久遠的過去,曾經是一名未來光明的頂尖學府的學生。
現在的她,是名副其實的殺人鬼。
赤井秀一眸色微沉,第一次從殺手的角色外,審視白酒的存在,即便此刻後者的獠牙,高懸於他的脖頸之上。
“萊伊殺的人比白酒更多?”
琴酒咬著香煙,沒有點燃,在聽見下屬的彙報時反問一句,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毫無疑問,他對赤井秀一的評價並不低,甚至願意將他送上白酒的獵場。這是一種夾雜著試探的信任,更是一種威懾。
白酒的存在讓一切圍繞著錢權利益的暗殺活動顯得複雜,也讓“人”這個欲望集合體無限趨向於牆靶。在這種認知下,不會有人超越白酒的戰績。
除非這是白酒故意設計的結果。
琴酒剛做出聯係白酒的安排,卻得到了一個消息:白酒再次前往了組織心理醫生的診所。
銀發殺手想到了什麼,麵色陰沉了一瞬。
“封鎖消息。”他冷聲安排道,心裡審視著哪些人可能會有異動。
即便這是一個絕佳的測試老鼠的機會,但白酒的穩定比那些臥底珍貴得多,他自然會做出更優的選擇。
想及此,琴酒冷哼一聲,麵上浮現出一抹嘲笑。
老鼠拯救毒蛇,這是他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