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鶯麵紅耳赤,此時心跳快的似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她走到了窗前,輕拍著臉頰,希望臉上過高的溫度能快些降下來。然而,好似並沒有什麼作用。
雲鶯心中略惱,正想去取些冷水過來,往臉上敷一敷,就聽見有穩健的腳步聲從淨室而來,朝著她的方向逐步靠近。
雲鶯抬頭去看,就見二爺穿著一身雪白的中衣,三兩步就走到了她跟前。
他頭發披散著,上邊還在滴著水,剛沐浴過的麵頰冷白似玉,劍眉星目更加湛然。加上他步子邁的大,身上帶了些隨性散漫,襯得他整個人少了幾分穩重,倒是比往日多了幾分浪蕩不羈。
也似乎是沐浴過心情平靜下來,二爺此時的麵色好看許多。雖然依舊繃著臉,看起來如同佛龕中的聖子一般高不可攀,但讓人畏懼的陰冷氣息卻不在了。
雲鶯的思緒被打斷,二爺直接將一塊雪白的巾帕丟在她懷裡,“過來給我絞發。”
雲鶯收回視線,不情不願的“哦”了一聲。
這一聲情緒不要太明顯,以至於二爺都忍不住側首過來看她一眼。
他輕抿著唇,眉眼上挑,五官輪廓在此時都多了幾分鋒利,“怎麼,我使喚不動你?”
雲鶯趕緊搖頭,可不敢這時候給二爺添堵。
二爺之前不定吃了多少氣,雖說他現在看似很平靜,但誰知道他心中的邪火壓抑的太久,會不會一有機會就爆發。
她是有多不長眼,才敢現在忤逆二爺,給二爺當出氣筒啊。
雲鶯一邊拿著巾帕給二爺絞發,一邊表忠心說:“奴婢是您的丫鬟,能伺候您奴婢三生有幸。”
陳宴洲輕“嗬”一聲,根本不信她的胡扯。
雲鶯繼續道:“隻是如今天氣見涼,奴婢看您隻著中衣,外衣卻沒穿,擔心您著涼……”
雲鶯還想問,我不是給您拿了外衣麼,您怎麼不穿?您就穿著中衣出現在我麵前,未免也太不把我當外人了。
然而,她這些無厘頭的想法還沒想完,就陡然聽到二爺的嗤笑聲,“是我不想穿外衣?”
“……二爺的意思是?”
陳宴洲:“我是獅子老虎,還是吃人的妖魔鬼怪?你跑的倒是快,你有本事倒是把衣裳放好了再跑。”
雲鶯:“……”
雲鶯不信邪,丟下手中的巾帕,快步走進了淨室中。
淨室中飄溢著潮濕的水霧,還有淡淡的皂角香氣撲鼻而來。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就在屏風另一側的地麵上,赫然放著一件雲青色的外衣。
雲鶯將衣裳拿起來,果不其然見這件衣裳濕了一大片。
想想這浴桶緊挨著屏風,二爺方才沐浴時,有水漬濺出,他出浴桶時,更是帶出了許多水,而她倉皇之下,直接將二爺的換洗衣衫搭在了屏風上……怕是根本沒搭好,這衣裳直接從屏風上滑了下來。
這也不奇怪。
畢竟手中這件外衫,乃是上好的杭綢所製。杭綢上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入手輕薄爽滑,垂感特彆好,尤其適合做外裳。
說這些就說遠了,隻說這衣裳濕了一大片,換她她也不穿,更彆說二爺了。
二爺沒因為她做事不穩重,將她教訓上一頓,那都是二爺寬宏大度。
她這是祖上積德了,才攤上這麼個好主子。她感恩都來不及,怎麼能在心裡絮叨二爺有暴露癖呢,她可真是太不知道好歹了。
自我反思了一遍,雲鶯慚愧的出了淨室,徑直往內室去。
陳宴洲冷眼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看她還算孺子可教的份兒上,二爺的麵色到底是好看了許多。
很快,雲鶯拿了一件藏青色的衣衫從內室走出來。
她聲音都柔和了幾分,頗為殷切的喚了一聲“二爺”,笑的小意溫柔的說,“您起一起身,奴婢服侍您穿衣。”
二爺懶懶的看她一眼,“先放哪兒吧,一會兒穿。”
“好的。”
雲鶯把衣衫放下,繼續給二爺絞發。
二爺的頭發烏黑如墨,觸感順滑,上邊還有淡淡的皂角清香。
這香氣混合著二爺身上似有若無的紙墨香,讓人的心神都平靜下來。
室內太過靜寂,雲鶯有心打開話題,問一問範縣丞以及私鹽的事兒,垂首卻見二爺正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