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寧對楚青川的了解,或許比他自己都多。
所以,她才能夠在一開始便察覺出他的不對。
隻要她有心,從他的話語中推測出想知道的信息,並不難。
想起剛剛楚青川隱晦透露出來的消息,江秋寧驀然攥緊了雙手,目光複雜而震撼。
她知道這幾日來,許晚辭的變化一定事出有因,可她唯獨沒有想到,居然……
清衍仙尊。
百年前,以身祭天,神魂俱消的清衍仙尊。
隻是這個名諱,便足以令所有修士心神動蕩。
許晚辭和清衍仙尊。
若是今日在見到許晚辭前得知這個消息,她根本不會相信分毫。
可——
即使情緒表情能作假,可是一個人對疼痛,對修為甚至對生命的漠視,卻不能作假。
還有那人人趨之若鶩的修仙界至寶墨霜聖蘭……
許晚辭那樣決絕地、沒有絲毫遲疑地給了她。
若不是發生了什麼讓她心念俱灰的事情,她又如何會放棄大道之路。
此刻,她或許依舊有所懷疑,但更多的是相信。
畢竟一切的一切,都指向那一個結果。
江秋寧緩緩閉上雙眼:
原來之前許晚辭對楚青川所有的愛慕,所有的執著,都是為了另一個人。
許晚辭就在這樣百年的時光中,懷著對一個人的愛意,孤零零的堅持到了現在。
所以,她才會在誤以為楚青川是清衍仙尊轉世後,那樣偏執,那樣不顧一切。
是因為失去了僅剩的希望麼?
她才會在認清真相後,這樣毫不顧惜自己的……求死。
這種感情,太過震撼,也太過讓人憧憬。
大抵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愛。
包括那位高高在上、生殺在握的……仙尊。
她知道,她動心於這樣的情感,楚青川亦是。
可惜,他們之間,相敬如賓永遠大過情深似海。
想到這裡,江秋寧攥緊雙手,逼自己收回了所有的情緒。
她身為江家少主,必須把江家放在首位。
如今許晚辭,是江家的機緣。
若是能在許晚辭身上,了結江家欠仙尊的因果,那江家未必不能再進一步。
那通天之路,沒有人不想染指。
可是無論她如何收攏思緒,許晚辭那日血跡斑斑躺在她懷中的模樣,卻一直在她腦海揮之不去。
她微微垂眸,眼中有心疼一閃而過:
不論如何,她都會護住她。
她指尖靈氣湧動,一道密符便穿到了江家。
在確認父親收到消息後,她下意識地翻起了自己的私庫,想從中找到適合許晚辭的靈寶。
不隻是靈寶,許晚辭的裙衫發釵,好像也有些舊了。
許晚辭緩緩睜開了雙眼。
她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樣好了。
就像被浸在溫水中一般,源源不斷的暖流湧入她的經脈骨血,滋養她的身體。
這幾日她一直殫精竭慮,戰戰兢兢,隻要她稍有不慎,等待她的便是死無全屍。
好在,她終於熬過來了。
許晚辭運轉了一圈靈力,感受到自己非但沒有什麼損傷,反而凝實了許多的修為,目光了然。
若虛峰上,太清宗宗主等人來得時機正好,正好可以見證全程,攔下想要自剖金丹的她。
還能夠幫助她恢複身體的損傷。
不過即使他們未曾及時趕到,有江秋寧在,她的金丹也不會有事。
所以,她從始至終需要做的,就是對自己足夠狠。
經此一遭。
短期內,隻要她依舊維持深愛清衍仙尊的人設就好,再也不需要像之前那樣無休止的傷害自己。
想到這裡,許晚辭不著痕跡地鬆了一口氣:
她不是不怕疼,她隻是更想活著。
換了一個世界也好,換了一個身體也罷,她都隻想好好活著。
她忽然想起了原主在原著中的結局。
原主在被廢去修為時,暴露了體內墨霜聖蘭的存在。
隨後她被楚青川耗儘了所有的骨血,卻依舊留著一條命,苟延殘喘著被扔去了混沌。
而從原主骨血中提取出來的這株墨霜聖蘭,也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原主明明有那樣好的氣運,可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她的所有,都化成了楚青川往上走的墊腳石。
而原主,隻能懷著對楚青川偏執的愛慕走向消亡。
所以一開始在執法殿中,她根本不敢透露墨霜聖蘭的存在。
因為她知道,這隻會加速她的死亡。
她占了原主的身體,沒有立場去評價原主的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