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畢竟原主是真的傷了江秋寧。
而她這幾日對自己的傷害,也隻是為了活下去,與江秋寧無關。
所以她並沒有隻是取出墨霜聖蘭,而是讓墨霜聖蘭和江秋寧相融合。
不隻是因為她需要擺脫墨霜聖蘭,不隻是因為她需要了結原主的因果,也是因為歉意。
歉禮自然要受害者親自收下,更合理,也更有誠意。
不是麼?
許晚辭翻身下床,平靜而淡然地一步一步走出了門。
不知是不是前幾日段子惟的動作,院子裡的許多靈植,現在看起來枝繁葉茂,欣欣向榮。
一旁的幻顏樹也茂盛了許多,落葉都多了幾分瀟瀟的靈氣。
許晚辭在樹前站定,垂眸遮住眼中一閃而過的晦暗。
她伸出左手,蔥白纖細的手指輕輕地觸碰幻顏樹粗壯的枝乾,靈氣運轉。
感受到幻顏樹隻是靈氣旺盛稍許,並無升階跡象後,她微不可查地鬆了一口氣,終於有時間思慮其他。
經過昨天她從骨血中生挖墨霜聖蘭一事,江秋寧對她的印象大抵已經改觀。
江家自然也不會對她動手。
接下來,她也應該找個理由,把修煉一事提上日程。
就在她想收回觸碰幻顏樹的手時,忽然感覺身後傳來一種讓人汗毛聳立的威脅感。
隨後,一根帶著寂滅氣息的靈針,悄無聲息卻又威脅感十足地,向她疾馳而來。
一時間周圍的一切都被凝固,隻剩下了身後這根靈針的存在。
下一瞬,這根靈根就能破開她的胸口,帶走她的性命。
許晚辭的心跳錯亂了一瞬:
誰要殺她?
江家?
太清宗弟子?
還是原主曾經得罪過的修士?
此人根本沒有遮掩自己的意圖,她分外明顯的感覺到了靈針在向她一寸一寸逼近。
這種極致的威脅感,甚至超過了執法殿的兩位長老。
太清宗宗主在她身上留下的防禦法器,真的能抵擋這樣的殺招麼?
本能在瘋狂地叫囂著讓她趕緊逃,趕緊閃開。
不能躲!!!
許晚辭用儘全力忍住了閃躲的本能,一點一點地放緩自己的呼吸。
如今,她給所有人的感受都是一心求死。
所以,她絕不能躲。
不管想殺她的人是誰,不管這次的襲擊有多危險,她都不能躲。
不躲,她活的概率是三成;若是躲,她死的概率是十成。
她不僅不能躲,還不能表現出一點不對。
隻是入戲而已,她已經在生死之際做到過無數次,這次也依然可以做到。
一瞬間,許晚辭的目光變得柔和溫軟。
她左手指尖輕觸著幻顏樹的枝乾,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唇角揚起了一抹清淺的笑意。
她感受著身後威脅一寸一寸逼近,動作依舊輕柔得不帶一絲靈氣。
就在靈針距她隻有半寸時,她身上忽然爆發出了一陣耀眼的金光。
可金光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湮滅。
三息後,銀針便再也沒有了阻攔,破竹一般朝著許晚辭的心臟而去。
而此時,被襲擊的人非但沒有一絲動作,垂眸間眼中似乎還多了幾分期許。
就銀針已經要刺破外衣時,一聲微不可查的輕嗤響起。
與此同時,聲音的主人一揮手,一道寒冰一般的靈氣破空而去,與銀針對撞在一起。
銀針改變了方向,險之又險地與許晚辭擦身而過,朝著她身前幻顏樹無聲而去。
寧孟瀾在察覺到留在許晚辭身上的防禦法器被觸動後,便飛速趕來。
他看著這幅場景,覺得自己心跳都有些失衡。
每日恨不得來萬劍鋒三次的段子惟也見證了全程,拿著儲物袋的手不斷顫動:
隻差一點,許晚辭就……
就在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本來已經安全的許晚辭不知為什麼,毫不猶豫地抬起了左手,擋在了銀針前進的方向。
銀針刺入皮膚的聲音極輕,可在他們耳中卻如同雷霆一般。
鮮血一瞬間,就將許晚辭的袖口染成了紅色。
門口的段子惟瞳孔驀然收縮,在這一瞬間,他第一次覺得紅色如此讓人恐懼。
可許晚辭麵色依舊平靜淡然,她根本沒有看傷口一眼,隻是下意識地看向身前的幻顏樹。
看到幻顏樹毫發無損後,她鬆了一口氣般後退一步。
隨即,不知想起了什麼,她微微垂眸,笑得自嘲而苦澀。
看著她的表情,段子惟好像再也撐不住手中的重量,手心一鬆,儲物袋散落了一地。
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了她這樣做的緣由,內心的複雜情緒不斷上湧:
那……不是那個人。
那……隻是一棵樹。
一個他隨時都能給她成百上千棵的……幻顏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