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
“當!—當!”
“當!—當!”
劉羽雙連著練習三次,一次比一次嫻熟,最後一遍接著後麵的句子彈了下去,這時台下的四名年輕老師,包括齊雲鬆在呢,都聽得更清楚了。
剛才他也想說應該是踏板的問題,可該怎麼鬆這個踏板,他又學到了“幾乎同時,又有先後。”
其實就是通過意識來協調手腳的配合,然而這麼講的話,學生能否第一時間領會該怎麼配合?
還得是李安老師,妙啊。
妙不妙的李安也不知道,總之他上課一直就是這樣,有時為了讓學生明白一個動作,他也不管自己說的話是不是錯句百出,或者前後自相矛盾,隻要能讓孩子能快速明白怎麼回事,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反之他又不是語文老師。
三分鐘解決了劉羽雙的開頭問題,李安接著下一個問題講起。
他並沒有因為劉羽雙突出,就給對方多少那麼幾分鐘。
掐著時間指出對方34小節附點音符時值不滿的問題之後,他合起了鋼琴上的樂譜。
“加油。”
劉羽雙立馬知道自己的時間到了,不敢多耽誤一下,連忙起身又給李安鞠了個躬。
“謝謝您的指點。”
“不客氣,好好準備。”
說著李安再打量眼前這位禹少年,人如其名,乾淨利索整潔。
如果不是因為地域關係,他都想和齊老師商量商量把這個孩子讓給他。
“就這麼堅持下去,年底至少九大鋼表打底,我很看好你。”
仿佛得到了最大的鼓勵,劉玉雙又鞠了一躬,“謝謝李老師。”
就在這時,劉羽雙的師生指數提升至42】
李安一愣,這不就把飛哥乾下去了。
劉雙語起身準備下台,剛扭頭就被李安叫住了,“你等等,一天能練多長時間?”
劉羽雙哪能想到李老師此刻打的什麼注意,一想到李老師口中那個姐姐,他有些慚愧,回答說:“隻有六個小時。”
一天六個小時,一個月才一百八十個小時。
李安微微一算:“遠遠不夠。”
頓時間,劉羽雙覺得自己又明白了,用力的點了點頭。
李安一樂,小夥子有眼力勁:“去吧。”
有一說一,季洋藝考結束,這是個鐵事實,所以接下來這半年,誰來替他扛起經驗值增長的大旗,還真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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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有點意思。
“下一位同學。”
後麵的十一個孩子,再沒有出現一個讓李安心動的。
無論從階段水平,還是臨場反饋,都沒有再給他帶來什麼特彆感覺。
當然了,這才是常態,要是人人都和劉羽雙一樣,那他這碗飯還怎麼吃。
認真地上完了最後一個孩子的課,李安並沒有著急宣布下課。
而是主動為今天到場的每一個人演奏了一曲。
一套完整的三樂章奏鳴曲,莫紮特k310。
這套作品是他本人在藝考期間尤為喜愛的作品,大概就像孤勇者於劉豐瑞,冬風於季洋。
每個階段,大家都有自己特彆中意的音樂。
之所以選擇這樣一首作品,其原因大概是今天這六個小時的課上完,李安像是又回到了他備考期間的那段青蔥時光。
在這些孩子的身上,他總能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對知識的渴望,對未來的迷茫,對收獲的喜悅,對困難的沮喪。
或許在這樣的場景下演奏這樣一首小調作品,顯得有些悲涼。
的確如此,昏黃的舞台燈光下,李安孤零零的雙手在黑白格間來回搖曳,像是永遠跳不出這方寸之間。
可這就是他選擇的道路。
所以他也想告訴台下的每一個孩子。
奏完最後一個音符,他平靜地收回雙手。
拿起腳邊的話筒走到舞台前方,環顧一圈,輕笑著歎了歎。
待到掌聲落下,他舉起話筒到嘴邊,停了一會:
“堅持你所熱愛的。”
“熱愛你所堅持的。”
“祝各位好運。”
鞠躬。
——
騎著小電驢去往桂發祥大酒店的路上,李安的臉一會有知覺,一會無知覺。
他已經忘了剛才的聲望值漲了幾點,也來不及看張雙羽的師生指數是不是已經乾掉了飛哥。
他隻記得在音樂廳門口,從老爹手裡奪走車鑰匙那一刻,老爹臉上的欣慰表情讓他很想哭。
當時第一個湧現進他腦海的想法便是,如果遠方的老爸也能看到自己有一天在台上像今天這般,會不會也露出這樣的欣慰笑容。
不敢再多想,他一把搶過了老李手裡的鑰匙,接著轉頭吩咐:“小季,把老爺子送到單元門口,然後給我發條信息”
接著他扭頭就向樓下衝去。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當真是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這還是剛才那個坐在鋼琴前寧靜到美好的李安老師嗎?
是。
場外執勤的工作人員可以確定,就是這位李老師......可這位年輕的工作人員,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一旁拄著拐的老爺子是真特麼的沒有騙他啊
我兒子在裡麵上課...嗬嗬...大爺挺幽默哈...
李安一出樓門,找到常停在單元門口的那輛白色小電驢,接著一跨就出發了。
此刻他正在去往桂發祥的路上。
寒風呲在臉上,像針紮,一會有知覺,一會又沒有知覺。
還好桂發祥離文化館不遠,再遠點,他真怕自己的小身板要扛不住了。
停在簡陽路與建設路的十字交叉口,等到下一個綠燈,他便到達目的地。
西南角,桂發祥大酒店,六個金色大字閃著金色的燈光,在夜晚極其現眼。
將車停在桂發祥門口的煙酒超市前,李安接著走上酒店台階。
“先生您好。”
“蓮花廳怎麼走。”
跟在服務員身後,李安扒拉了兩下頭發。
來到二樓,穿過一橫一豎兩道精致的連廊,蓮花廳的大門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門縫內傳來真真嬉笑聲。
“謝謝。”
“不客氣。”
領路的服務員小姐帶著微笑轉身離去,李安輕吐一口,接著推門而入。
一瞬,混雜著香水、煙草、酒精、辛辣的熱氣撲鼻而來。
頓時間,包廂內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門口。
李安和鄭曉雨的目光在下一秒相交。
幾乎同時,又有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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