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氣不能輸嘛，你看這裡。”小車指到第二頁譜子，“這什麼樂器，這裡明顯是一個伴奏的織體，我都能加上，老師不可能加不上，老師已經嚴重防水了。”
王小虎嘟囔：“說不定老師沒看到，或者是他沒反應過來呢。”
小車：“不可能，我不信。”
“額，”王小虎心說好嘛好嘛，其實他是最不相信老師會輸的，隻是如果老師輸給車琳的話，那他勉強也能接受，“那我們也得全力以赴。”
小車：“當然，不然我乾嘛要和你一起。”
王小虎：“啊？”
小車：“這個曲子我不熟，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你學指揮你懂啊，就像你剛才說的那些，我覺得很好。”
呼，王小虎猛摔了摔頭，“那來吧！”
小車：“嗯！”
王小虎伸出拳頭，小車接著伸拳撞了上去！
“老師，我們準備好了！”
眾人乾脆直接都上了舞台，來到鋼琴兩米外的地方停下。
“鬥誌滿滿的樣子。”老湯打趣兩孩。
王小虎齜牙一笑：“必須的。”
待到現場安靜下來，王小虎站在鋼琴前側對著小車。
兩孩一高一低，四目相對，片刻後，同時點了點頭。
王小虎肩膀微微一抖，兩隻胳膊霎時間騰空而起來到胸前。
哎喲？有點意思啊。
老湯沒見過王小虎的指揮現場，頓時被王小虎整個人所散發出的氣場所吸引。
一旁穆欣也不由得眯縫起眼睛，在他眼裡上一秒還帶著點嬉皮笑臉的王小虎小一秒隨著雙手範一起，整個人的感覺完全變了。
要是換身禮服站在指揮台上，還真是有幾分指揮的感覺。
如果第五輪的評分項目中含有開場預備儀式，那勝利隊已經完爆了慢板隊。
彆的不說，就小虎哥這一下，就得加三分。
其實連徐麗也不知道，這個動作王小虎每天早晨起床都會提前起床，趁著舍友還在睡覺，偷偷跑到宿舍衛生間對著鏡子練上兩百次。
感受到王小虎帶給自己的感覺，小車不由自主地進入到了音樂中似的，腦海中前兩小節樂譜已經到位，她的雙手也做好準備，隻等王小虎揮下那一刻。
王小虎輕輕呼著氣，漸漸找到一種頻率後，他的呼吸不知覺間也讓舞台上所有人和車琳跟著他一起。
待到感到所有人的呼吸都和他來到同一頻率後，忽然間，他的右手有預示一般，猛地繞了一個小圈以沉重卻極為緩慢的速度落下。
“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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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準這一時機的小車神色一凝，右手凶猛地按下第一組八度音！
“噹”！
渾厚的音響效果仿佛要將舞台地麵上的灰塵蕩起！
如果李安的開篇是涓涓細流，那麼小車的開篇便是大海的入口，氣勢磅礴！
眾人被這一幕驚得張開了嘴，剛才在台下他們還沒有特彆的感覺，但是此刻在王小虎揮下手後聽到這樣的音響，視覺加聽覺讓大家仿佛真的感受到一種交響的感覺。
帥！
完美的起音，王小虎不敢掉以輕心，接著右手橫打在腰間劃過，小車也隨之鬆開踏板奏響下一組八度音。
再一揮！
海頓序曲在這一刻邁開了腳步一般，華麗得如同凱旋的號角向著舞台上空吹響！
木管被弦樂接過，小車隨之將左手的手指全部立起，每一次落指便是一個彈性十足的顆粒音被崩響！
撥弦？
老湯懵了，老湯當然不是聽到了撥弦聲音，而是小車忽然改變觸鍵方式讓他感受到了弦樂撥弦的感覺！
很有感覺地處理。
李安皺眉一笑，這兩個小東西，譜子上並不是這樣的，本應該出現在第二次對答的弦樂撥弦竟然提前出現了。
彆說，還挺不錯，搭配上強有力的恢宏開場，這樣處理把十八世紀宮廷樂的那種華麗感直接推到聽者眼前，讓人聽起來非常快樂。
李安不得不承認這樣處理遠比他剛才的演奏更有感染力，剛才他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縮編譜子，奏法也是根據譜麵提示完成的。
不一樣！
真的不一樣，穆欣理性客觀地說，王小虎和車琳合作的開頭真的比李安的更具有海頓音樂的戲劇性。
他剛才一直在注意王小虎的動作，不得不說，音樂和王小虎的肢體氣韻可謂完全重合。
小虎子可以的，拋開鋼琴彈得怎麼樣不說，單這一點就體現出了他作為一個指揮站在鋼琴旁的價值。
當然，這也得益於小琳琳的強大的技術支持，和完全信任的配合，不然也不可能有這精彩的一幕。
隨著音樂大範圍地向前，穆欣的目光又落到了車琳的背影上。
這孩子到底是什麼情況。
聽了小車的即興，現在勉強算是聽了小車的古典，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定義小車。
真的隻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初中生嗎？
這種水平放到國內同齡人，放到幾個附中，也絕對算得上出類拔萃的存在了。
“安哥，冒昧地問一下，”穆欣小聲湊到李安身旁，“車琳現在彈什麼作品。”
“你說什麼？”穆欣聲音太小了，李安沒聽清。
穆欣：“她現在彈什麼？”
李安：“幾首肖邦的小作品。”
穆欣心道果然：“肖練彈完了。”
李安嗐：“她練習曲才練到299，她這兩天在彈小狗圓舞曲。”
穆欣點點頭，她沒有絲毫失望，反倒更加期待起來。
再看小車，她的目光出現了濃濃的敬佩，如果安哥沒有和她開玩笑，那這孩子已經不能用恐怖來形容了，關鍵是還那麼乖巧懂事。
忽然又一想到小貓的事情，穆欣心裡揪得難受，比下午知道的時候還要難受。
“噹！噹！噹！”
嗯？反拍進入的三個八分音符織體隨著王小虎愈發緩慢的雙手出現在舞台上空，李安微微一回憶，接著輕笑著點了點頭。
他剛才想彈來著，結果光顧著後麵給兩個孩子講東西，就給忘了。
經王小虎示意，小車奏出了老師沒有奏出的織體，隨後在王小虎的速度把持下，他把老師提到的每一點她能做到的地方都做了出來。
不過鋼琴畢竟隻是鋼琴，它沒辦法真的像交響樂一樣宏大。
王小虎也深知這一點，所以在巴鬆織體模擬過後他也變得平穩下來。
音樂的張力在於對比，全程激昂的音樂不可能有所謂的張力，隻會讓人覺得吵鬨。
再次隔空對視一眼，兩個孩子彼此間似是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王小虎揮手一瞬，手臂動作變得更加柔和，小車的手指也改指肚觸鍵，二人點頭間，音樂在進入歡樂的快板主題前，從容優雅地落下。
一個並沒有著急收手，一個雙手握拳與胸口。
畫麵像是靜止在這一刻，待到空氣中的尾音消散，小車才緩緩將手抬起。
柔和的台燈下，兩個孩子最後相視一笑。
那笑容有一種被古典裝飾風格與幻想氣息調和的青春神采，呈現自然，如同沐浴在舒曼童年情景印記中的故事片段。
“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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