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著急,”方永波看了眼時間,“時間還有,說不完我們中午吃飯的時候你繼續。”
王小虎眯起眼睛,腦海中再次回憶起剛才他所聽到的東西。
片刻,“方伯伯,我想說的還是您作為指揮犯的錯誤,就像一開始我說的那樣,您是舞台上的最高領導者,你犯的是您不該犯的錯誤。”
李安:怎麼又開始了!
小車:王同學你要說什麼啊。
方永波好像明白了點什麼,“你是不是想說我犯了一個低級錯誤。”
王小虎:“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低——額,就是肯定不該是您犯的錯誤,所以我才覺得很奇怪,您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
方永波沉吟片刻後,迎著王小虎的不解目光點了點頭,“那我告訴你,我確實犯了一個低級錯誤,無論你能不能把這個錯誤指出來,看見指揮台上那根指揮棒了,一會我都把它送給你。”
李安:這是無心插柳了麼.
小車:加油啊!!!
王小虎難以置信地看向指揮台,又艱難地看向老師的方向,隱約間他好像看見老師偷偷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我說話算數,”方永波起身,“距離下半場排練開始還有兩分三十七秒,來吧。”
好酷!小虎哥覺得這就是一名指揮,無論何時都能精準地將時間控製在自己的手裡。
隻不過他此刻必須得先冷靜下來,方伯伯的指揮棒,天呐!
“方伯伯。”
王小虎咽了咽嗓子,“第一遍音樂開始的時候,這個時候速度是控製在您的手裡,音樂也是在您的手裡。”
“但是當圓號叔叔吹完之後,這個時候您的動作幾乎停止了,給我的速度是把音樂的速度交給了音樂。”
王小虎說得謹慎,方永波心裡卻已漸漸泛起波瀾。
“老師接過圓號演奏完對話,您又重新開始指揮,這個時候我發現您的速度似乎已經和開始不一樣了,比開始的起手式要慢了,給我的感覺就是您跟著音樂走了。”
“這個時候木管的叔叔阿姨和弦樂的叔叔阿姨再跟著您的手勢走,整體速度都比一開始圓號叔叔吹的要慢,可如果這個速度是一開始您就定下的,您應該一開始給圓號叔叔的速度就是慢一些的。”
聽到這裡,三格外的某按老師忽然感到背後有點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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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後麵分析是您在第一遍的時候由於放權速度給樂隊,從而導致樂隊沒有按照您的速度來,您後來再接手速度的時候,樂隊又和您後來的速度走,導致整段音樂的前後速度出現了不整齊。”
王小虎越說思路要清晰,語速也越來越快:
“簡單來說就是一開始您指揮,樂隊是跟著您走,音樂起來之後您下意識地去跟隨了音樂,跟著樂隊的速度走了,當後麵樂隊又回來跟著您走,這時您已經比開始慢了,所以最終整個音樂都越來越慢,每一位叔叔阿姨都在這一回合中不知不覺地被降了速度。”
“如果不是您的原因,他們應該不會這樣,因為是您站在指揮台上。”
一頓王小虎撓撓頭,“方伯伯我說完了,我就聽到這麼多,也隻想到了這麼多。”
就在這時,舞台上一陣騷動傳來,演奏員們陸陸續續回到舞台,下半場排練即將開始。
如果剛才方永波隻是心裡泛起波瀾,那麼此刻他的內心正在上演一幕狂風驟雨。
實在太令人難以置信了,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能通過觀看排練能歸納出這樣一份心得體會,太驚人了。
什麼是指揮的能力?
眾所周知指揮是沒有辦法通過指揮棒直接製造出任何音樂所需要的物理聲音,也就是說,指揮和音樂本身存在著相悖之處。
所以指揮如何製造音樂,這個畫麵太過抽象。
抽象到許多不明真相的人都認為指揮隻是一個擺設,更有人言不就是揮胳膊嘛,我上我也行。
但事實上指揮真的僅僅隻是一個站在所有樂手麵前揮動手臂的運動員嗎?
如王小虎所分析,同樣的方伯伯,同樣的一首作品,同樣的樂團,隻是因為兩次指揮時的手勢略有不同,便得出了兩段完全不同的音樂。
這就是指揮存在於一部音樂的意義。
優秀的指揮可以喚醒一部作品的全部生命力,甚至可以激活一部著作的二次生命。
而這一切的背後,就是指揮的功課。
指揮的功課全部都在閱讀總譜和樂隊排練中。
在這兩項工作過程中,就能看出一個人有沒有成為一名指揮的潛質。
方永波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塊金子,一塊足金。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能夠沉下心閱讀如此冗長繁瑣的總譜,這已經足夠驚人了。
可這名孩子竟然還能通過觀看排練分析出指揮—速度—演奏員三者之間在音樂進行時的速度變化關係。
如果這些還不是純粹的天賦,那什麼才是一名指揮所應該擁有的天賦呢。
方永波長歎一口,再看向王小虎,他的目光多了幾分期許。
“說得好,話題暫時到這,你先和我來吧。”
啊,是,是可以領指揮棒了嗎.小虎哥此刻依舊有種在做夢的感覺,跟著方永波的屁股後麵朝著舞台走去。
在演奏員叔叔阿姨們的好奇目光中,王小虎走上舞台時有些羞澀,他甚至覺得台上的每一件樂器在叔叔阿姨的手裡都變成了凶猛的野獸。
“拿著。”
下一秒,所有樂手瞪大了眼睛。
方頭竟然把自己的指揮棒送給了眼前這個小鬼!
而令全場徹底震驚的是方永波的下一句話。
“王小虎,下半場你就站我旁邊。”
這,這什麼情況,台上台下一片嘩然。
誰是王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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