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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鋼琴響起的第一聲,整個舞台便像是被帶入另一個世界。
溫暖的圓號將莊嚴的鋼琴緩緩托起托出。
鋼琴前的李安老師儼然在這一刻,在所有人的眼裡都散發著淡淡的金色。
如同一縷陽光射出將舞台上到所有濃霧統統消散。
然而就在每個人都沐浴在這祥和之中,音樂驟然一變。
“噹噹噹噹!”
李安老師雙手翻轉間,狂風暴雨般的陰冷音符密集展開!
舞台氣氛轉變之快,第一次聽和第十次聽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梁山:妙
x老板:漂亮
充滿戲劇的開頭,情理之中,卻又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的部分是這是勃拉姆斯的音樂,勃拉姆斯的音樂本身就自帶這種屬性。
而意料之外的部分自然是李安的處理。
開頭用儘恢宏描繪,將音樂一一幅泰然模樣趁現觀眾麵前,尤其讓熟悉這首曲子的聽眾不由得下意識聯想到即將到來的部分——
都這樣開頭了,那後麵自然應該就該往重感官審美的那種甜膩圓滑風格發展。
這裡的甜膩圓滑可不是貶義,世界著名樂評人哈恩曾對佩爾金1976年錄製的舒曼幻想曲和貝多芬的英雄變奏曲也用過這樣的評價,其意為琴聲在伸延和色澤的雕琢上達到了極致。
許多注重音色修飾的鋼琴大家都被冠之此風格。
李安開場時的華美音樂無疑讓觀眾們帶入了一種個人臆想中。
然而任誰也也沒有想到,藏在那華美背後的並非朱潤玉圓的細膩編製,而是強調神韻的結構。
以精悍硬氣的觸鍵揮灑出金屬質感的光亮,冷酷的造型搭建出威風八麵的莊嚴巨構,三鍵五音便輕鬆格勒出宏博堂正之氣象。
蒼勁之餘,又頗有幾分莫名的傷懷。
x老板到這裡算是明白了李安為什麼將琴凳調低,他也不得不佩服,這家夥的手指功力實在強的嚇人。
要知道這一段純靠手指力量演奏出這樣的動靜,那換成一般人絕對是要受傷的。
不過相比得到的音樂效果,x老板認為李安還是賺大了。
如果李安按照這樣開頭氣韻把這首作品奏至結束,那他可以肯定的說,結束之後李安登台的身價絕對要翻倍。
而且今年還是勃拉姆斯年,可以預見李安如果順利奏完這一場,那麼隨後今年一年李安的音樂會邀約都不會斷。
完美至極開頭,x老板想或許這就是他來這一趟的根本原因,他不想錯過李安勃拉姆斯的現場。
現場聽過李安演奏過的巴洛克作品,古典主義作品,x老板總有種感覺,其實李安或許更適合演奏浪漫主義時期的作品。
李安看似是一個極為務實的人,但整個人的血液裡都彌漫著一種極度的幻想色彩。
這是他通過與李安交流與聽李安演奏中感受到真實想法,所以這樣的一個人會怎麼演奏勃拉姆斯這位複雜到極致的作曲家。
x老板沒辦法不直接訂張機票飛過來一探究竟。
暫時來看,李安在開場製造的反差與他自身表象和裡象的如出一轍。
不知覺間,一些勃拉姆斯的樂迷真的不是明知還問,他們確實想知道此刻坐在鋼琴前的這位青年演奏家究竟是誰。
為什麼可以把勃二彈成這樣?
漸漸的,再也沒有人去想這名來自蓉城的青年鋼琴家能不能駕馭這首曲目,他們隻想跟著這音樂繼續走向下一個無人之境。
就像剛才的開篇那樣。
而隻有極少數人才在開篇過後過回味出其中的玄機。
確切來說應該從鋼琴鋼琴開篇說起。
鋼琴獨奏部分是從第二小節進入的,其中第四拍“降e”就是這個句子的戲眼,大多數演奏者都知道這是一個不能被任何音乾擾的音,它必須被單獨特彆的強調。
重點是強調。
那麼除了特彆關注之外就沒有其他方式來將其凸顯了嗎?
李安反其道行之,他強調了所有音,唯獨省略了這個音,隨後在與樂隊的對答中,他始終保持恢弘的處理,這樣便主和弦始終維持著一種不被破壞的持續前進。
四部和聲中的密集排序就像是四個家庭成,首先要給出的是高音,隨後是低音比其他音多一點點分量。
但若是開放位置,那中間聲部在兩個外聲部中間便形成了一個橋梁,這個時候中聲部的分量就要比密集排列時重要的多。
李安便是在研究分析句子的時候在這裡找到了與後續句子有直接關聯的聲部,將橋梁放大至可以承載兩種截然不同的音樂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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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有了後成功的、出人意料的天地反轉。
“噹!”
激昂的華彩氣勢磅礴,最後終結在強和弦,終於等到這一刻的方永波大手猛然一揮,全體樂隊一同走出了第一主題,霎時間舞台風起雲湧雷鳴大作。
鋼琴前李安立馬挺身立臂收起三分力道,鋼琴聲轉瞬如遊龍一般,在樂隊雲浪中半隱半現。
整個舞台在這一刻徹底融為一個整體。
完全將本該是紅花的自己融入樂團?
短暫的震撼場麵過後,隨著鋼琴隱入樂團,樂團像是將音樂接手。
再看鋼琴前的李安,還是那副平靜的演奏模樣,就好像方才音樂中的光輝完全與他無關。
為什麼?
老樂迷們聽過太多經典的勃二的名演,到了第二主題鋼琴在f小調上依然有強烈的音型,為什麼就這樣淡淡的讓自己藏起來了呢。
觀眾們還是能聽到鋼琴的聲音,也還是能感受到鋼琴發出的熱量,可他們的目光不得不看向那些其他聲部的樂手。
或許就是在鋼琴的烘托下,那些聲部也漸漸綻放出了彆樣的光澤。
梁山此刻腦海裡隻有一句話:在我看來這首曲子本質上就是一首交響作品。
而有趣的是梁山不止聽過一次這樣的話,都是出自鋼琴演奏家們,有青年,也有中年,有小將也有老將。
可此時此刻梁山腦海裡的聲音隻剩下李安的了。
原本他以為作為一名刻板出身的古典音樂學者,他能夠明白什麼是讓鋼琴融入整部作品。
並且他也在一些演奏家的演奏上驗證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現在,他感到自己的認識有些被顛覆。
比起李安自然而然的將鋼琴退至聲音層次中的次要位置,那些主動用強弱變化融入樂團的演奏聽起來就像是表麵兄弟了
前者是,我是樂團的一部分。
後者是,樂團是我的一部分。
而二者的區彆也直觀的表現在各聲部樂手演奏時的狀態和演奏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