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府尹,您所提增加商稅之事,讓愚等大為不解,故而前來請教。」
「是啊,盛府尹,提高商稅豈能兒戲?貿然增加,猶若竭澤而漁,何利之有?」
「就是這樣啊,盛大人,商稅本就不低,若再提升,豈不是殺雞取卵耶?」
「對哦,盛府尹,此舉非比尋常,您定要三思啊!商稅提升,物價豈有不升之理?守安城百姓本就不同於他鄉富庶,若物價再提升,隻怕生活的更苦咯!」
「確是這般不假!盛大人,您雖初來乍到,但與吾等卻算得朋友,咱們兢兢業業為守安城奉獻著,從來毫無怨言,可是吾等也要生活啊!」
「……」
盛苑一出現在眾人眼前,八姓十二家的家主立刻蜂擁而上,不等盛苑說話,就你一言我一語的把包圍她包圍了。
「大膽!府衙之內,爾等安敢放肆!」盛苑沒惱,跟在後麵的小遙卻星眸怒睜,大聲怒斥。
「……」越說越激動的諸位家主被嚇了一跳,原本吵雜的待客廳瞬間針落可聞。
盛苑看著悄悄往外散開的眾人,笑著朝小遙擺擺手:「不著緊!不著緊!莫要嚇到各位!就像阮先生說的,大家都是朋友,朋友見麵暫不用論尊卑,有話直說挺好。」
她這般一說,這些家主反而悻悻地訕笑兩聲,打著哈哈的坐回原位。
尤睨握著象牙扇,輕輕敲著手心,待盛苑落座,方才笑言:「府尹莫惱,實在是商稅乾係太大,非一城一地之議題,吾等既憂己身又為您愁,方才失了分寸,還望府尹您大人有大量多多海涵才是。」
「海涵,海涵。」盛苑輕笑著點點頭,反而開解對方,「諸君也莫要多慮,畢竟邊城與旁處不同,本府隻管本地商稅,與外鄉無關。」
尤睨臉上的笑容有些僵滯:「……」
盛苑佯作未見,反而笑著問眾人:「提高商稅之名尚未確立,然諸君高義,早已實現增稅之實,何以反對名副其實呢?」
眾家主聞言麵麵相覷,驚愕之間也顧不得盛苑在前,紛紛交頭接耳小聲嘀咕:「增稅之實?吾等怎麼不知?」
饒是最擅情緒管理的尤睨都懵了片刻:「府尹,您這話從何說起啊?」
盛苑看著眾人莫名其妙的樣子,輕笑著搖搖頭:「諸君怕是助人為樂太多,都以為常了,連奉獻之舉都不記在心……而今府衙的一切開銷,不都是諸君捐贈?其數之多,隻怕遠超增稅數額,何以算不得有實無名呢?」..
「……」明明是褒獎之言,眾人卻不知為何竟生出被射了一箭的感覺。
助人為樂?
習以為常?
奉獻之舉?
遠超増稅數額?
有實無名?
唉喲喲!他們的銀子喲!
想到他們聯手包攬了府衙的開銷,眾家主疼得恨不能唉喲。
「自古都講究一個名正言順,名不正則言不順,諸君大義為公,可是包攬府衙開銷之舉,好說卻不好聽,本府怎麼忍心讓諸君遭受詬病?故而要給諸位善舉正名,還望諸君莫要謙遜推讓。」
眾人聽得差點兒跳起來。
好說不好聽?有本事,那真金白銀的你彆要啊!
還給大家正名!
合著你打算讓八姓十二家包攬府衙開銷之舉成慣例啊!
好盤算!
盛府尹的盤算打得叮當響,隻怕千裡之遙的京城都能聽到呢!
諸位家主又氣又惱,可偏偏他們包攬府衙開銷是事實,現在反口是不可能的。
無奈之餘,眾人歎了口氣,轉念一想:若是用增稅的名義,不但能夠減少付出的銀兩,還有納稅之功,這……似乎不是沒有益處啊!
盛苑看著眾人若有所思的樣子,眼底冒出笑意。
凡事都講究一鼓作氣,一鼓作氣不成,自然就會偃旗息鼓。
所以,這步先手棋,她先勝為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