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官吏們沒想到,八姓十二家的家主們前來時還是一副興師問罪的姿態,離開時情緒卻很平穩,不由麵麵相覷。
這位新府尹好像不大簡單喲!
隻是他們剛升起這個認知,就顧不上細細揣摩了。
龐大的工作量讓他們很難升出彆的想法兒。
先是府衙賬冊重造,府城連同轄下州縣鄉村的一切稅目重新登記,而後便是派人確認記錄府城各項產業、各條商路、各種商品的種類等等事宜,最後進行大規模的人口登記。
這些活計聽著簡單,實際上卻最是繁多瑣碎,往往忙上一日,整個人頭暈眼花了,卻才完成了一小部分。
想要獲得成就感,非全部完成才行。
而這種回報和付出在初期顯得格外不對等的工作,真真是讓守安城乃些習慣了清閒的官吏衙役苦不堪言。
其間不是沒有人試著反抗,像是負責糧務的裘同知和負責征稅的嚴通判就威脅似的撂了挑子。
當然,最後的結果,就是這哥倆一起到內衛駐所的內獄裡享清閒去了。
據說,這兩位的家裡也遭到了內衛軍的搜查,看他們家眷的反應,隻怕老哥倆勢必要被押解回京了。
想到京城乃是新府尹的地盤,府衙其餘官吏衙役不由冒出了冷汗。
隻怕裘同知和嚴通判要來一場說走就走的窮遊了,至於窮遊的目的地是西南還是東南,就要看刑部和大理寺安排流放的遠近了。
不知是因為兩位老資曆被拿下的緣故,還是內衛駐所重又建立的因素,反正自裘同知和嚴通判被控製起來後,府衙那些原本憊懶的人瞬間奮起,不管他們心裡怎麼想的,在工作上都表現得格外勤奮上進,工作效率直衝而上!
「苑姐兒,你說我跟覃指揮使那兒幫幫忙去,怎麼樣?」內衙後院修繕重建完成之後,安嶼有些閒不住,眼瞅著內衛駐所經過清洗之後百廢待興,就想著過去摻合摻合,說不定還能幫上盛苑的忙。
他想的很不錯,可聽完他的話,盛苑從書案上抬起頭,說了一句:「有些事兒能接,有些忙卻不能幫,一腳踏了進去,無功無過還好說,就怕你表現得太好,到時想要抽身可就難了。」
安嶼這家夥聽話聽半截兒,聽見盛苑說了句表現得太好,就以為這是在誇他,還樂嗬了起來。
瞧他那樣子,盛苑也沒好意思擾他興致:「你若是還想當個富貴閒人,就不要折騰,就跟在京都時一樣享清閒就是了。」
若還是景和帝當政,安嶼想要到內衛駐所暫時任個一官半職,盛苑是不會多管的,就當是體驗生活了,反正隻要不謀反,那不管安嶼惹多大的事兒,或者表現得多麼適合內衛這項工作,就憑著景和帝拿他當親兒子養的勁兒,也會把他撈出來,定然舍不得把他培養成皇帝手裡的利刃。
可今時不同往日,當今乃是安嶼名義上的表兄,雖說彼此仍有情分,隻是這情分抵不抵得過時局就不好說了。
自古以來給皇帝當孤臣的,許是能有好下場,可是給皇帝當刀的,卻鮮少有誰能夠善終。
盛苑有野心不假,卻從沒想過對安嶼的誌向有所乾涉。
想當鹹魚有啥不好?
未來的兩口子總不能都當卷王吧?
就像一張一弛乃是正道,夫妻倆卷王配鹹魚才更合適啊!
「算咯,我還是更喜歡自由安排時間。」安嶼自認受到盛苑的肯定,所以琢磨一會兒之後,就放棄了之前的想法兒,「出京前說好給你當師爺,哪能說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