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這幾天的日子並不好過。
好好一個新年,因為沈江霖跳水的事情,讓她和沈銳有了齟齬,雖然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是到底差點鬨出人命,沈銳當著一屋子丫鬟婆子的麵說了她幾句,大年初一當晚,原本都該歇在她屋裡的,結果去東側院看過沈江霖後,就沒有再回來過。
這讓魏氏的臉上掛不住了。
派了心腹嬤嬤和丫鬟打探了好幾次,知道最後沈銳是在前院書房獨自一個人歇下的,魏氏這才低低鬆了一口氣——若是在葉姨娘那邊歇下了,那是真真一點臉麵都不給她了,往後還如何禦下?
夫妻二人相處了二十年了,自己雖是繼室,但是兩人一向相敬如賓,尤其是剛剛新婚的那幾年,很是過了一段蜜裡調油的日子。
魏氏比沈侯爺小六歲,雖是庶女高嫁,但是沈侯爺也敬重她,她生育艱難,是等到了她生了沈江雲這個嫡子之後,後頭才有了徐姨娘生兒育女。
在她懷上沈江雲的期間,她不方便伺候沈銳,就將身邊的大丫鬟抬為妾室,給了沈銳,成了孫姨娘,可惜孫姨娘容貌平平,並不得寵,也沒有誕下一兒半女,反而是那長了一張狐媚子臉的徐姨娘,跟個母豬似的,一胎接著一胎地生,四年生了三個!
好在後頭沒有了動靜,魏氏才漸漸放下心來。
這些年,沈銳攏共也就兩個姨娘,孫姨娘是自己人,徐姨娘雖然長相嬌媚,但是性子有點衝,說話也沒有把門,沈銳自詡讀書人出身,內心深處其實並不怎麼看得上她,所以還是和魏氏最說的到一塊去。
魏氏心裡也沒想到過,自己的福氣這般好,婆母常年住在家廟裡,隻知吃齋念佛,並不管事,也不為難她,丈夫敬重,孩子孝順,雖然偶有不順,但是比比彆人家,自己已是十分之幸了。
結果誰想到沈銳馬上都快年過半百了,去同僚府上吃酒倒是吃出了事情來,領回來一個揚州來的瘦馬,不過幾日就成了侯府裡的葉姨娘。
那葉姨娘今年才不過二十歲,容貌比之徐姨娘當年都不差什麼,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聽說尤其善舞,還能吟詩作對,自打去年入了門,沈銳來正院的次數日益減少,倒是經常宿在了葉姨娘處。
好在聽說那些地方出來的人,都喝過烈性的藥,這輩子是生不出孩子了,魏氏哪怕心裡再膈應,也隻能當她是個玩物,等侯爺興頭過了再議不遲。
隻是大年初一來正室房中是曆來的規矩,若是那天沈銳不來反而去了葉姨娘處,那就是將魏氏的臉麵扔在地上踩了。
幸好,沒有發生最糟糕的情形。
隻是這心中,到底是不大痛快的。
因著這個,作為“罪魁禍首”的沈江霖,哪怕那幾天還在病著,魏氏也沒去看過一次,隻賞了些藥材過去,其他的竟是一概不理。
所以,當她聽完了底下陳婆子的講述,看著跪在地上,眼睛哭的紅腫成兩個爛核桃似的碧月,猶自有些不信:“碧月,你和霖哥兒是有何過節?”
雖然不想相信,但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魏氏不相信。
她不問是不是碧月落下的,這玉佩是她親自交待到碧月手中的,若碧月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不可能成為沈江雲房內第一人的。
碧月最後垂死掙紮一次,看著魏氏屋裡的人道:“夫人能否屏退左右?”
魏氏冷笑了一聲,非但沒有屏退左右,反而大聲斥責道:“有什麼話就直接在這裡說,我這裡沒有不能對人言的事!”
單獨說話?到時候傳出風聲來,說是自己授意她去做的?
這個碧月真是外奸內憨,連現在的情況都看不清楚,自己當年也是看走了眼,竟然會選了她送到雲哥兒房裡。
魏氏眼中閃過一抹濃重的失望,被碧月捕捉到了,碧月再不敢耍任何小聰明,連忙一五一十地將事情招了出來:“夫人,二少爺與奴婢並無過節,隻是幾次三番對大少爺不敬,奴婢隻是想……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奴婢實在沒有想到會有後頭的事情!”
原身沈江霖是個性格有點執拗的孩子,和沈江雲相處的時候,雖然對嫡出的大哥有些敬畏之心,但是更多的是介意大哥是嫡出自己是庶出,又加上沈江雲的一些話並不入原身的耳,所以時常有爭執頂撞之言。
碧月在一旁伺候的時候,既心疼自家少爺好性,又深恨沈江霖不識抬舉。
隻是大少爺都沒有發話,她一個小丫鬟又如何能插嘴?
那日大年初一碧月從魏氏房裡拿了年禮和玉佩,將一份年禮放到沈江霖書房的時候,正好四下無人,鬼使神差地,碧月就將玉佩放在了沈江霖書桌上——她想借魏夫人的手,好好治一治沈江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