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陽山內,山長的精舍之中。
幾案之上,擺著那柄長刀斷馬,和劉博倫一樣,在看到這柄長刀之後,名為阮山濤的老者先是懷念了一下,曾經打磨這把長刀的經曆,隨後便對這把刀下了死亡通知書。
“若是那柳清雲拿這把刀來,他是為了自己才磨刀,那老夫少說也要先收他幾百貫的錢財來貼補學生。”
說到這裡,阮山濤便對著杜乘鋒拱了拱手。
“但壯士卻是從薊北一路殺出來的,這刀上恐怕也染了不少胡虜鮮血,如此悍勇之舉,老夫也就不收你錢財了……請回吧,壯士,這把刀已經壽終正寢了,真沒辦法修複了。”
“這……”
聽到這老頭如此說法,杜乘鋒倒也知道自己在山門口,為什麼會被人攔住收錢了,合著根子原來在這裡。
不過在想了想之後,杜乘鋒還是拿出了自己的那把,厚重大刀。
“人死或許不能複生,但是刀可以。”
這樣說著,杜乘鋒將厚重大刀推了過去。
有著厚重大刀這個例子擺在前麵,他不相信這柄長刀斷馬,就真沒辦法修複。
可是,和那醉眼惺忪的劉博倫不同,這名為阮山濤的老者,麵對這柄厚重大刀,卻是連碰都沒碰。
“你也彆碰。”
眼見得劉博倫就要探手摸刀,老者直接一揮戒尺,便將劉博倫的手給拍了回去。
“這不是你能碰的東西。”
“我也是研磨匠師,怎麼就碰不得了”
劉博倫頗為不解,就連杜乘鋒也是一臉疑惑——要知道這劉博倫好歹也是兗州之前的軍械總管,平日裡自然也是經常接觸凶煞刀兵的,武庫裡那麼多家夥式都摸過了,怎麼這厚重大刀就偏偏摸不得了
“你們居然都沒聽說過”
眼見得劉博倫和杜乘鋒都滿臉迷茫,老者不禁愕然。
“也罷,那老夫就把這裡麵的緣由,好好講一講。”
於是,清了清嗓子,名為阮山濤的老者便坐了下來,開始為杜乘鋒和劉博倫講起了個中緣由。
故事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是比大楚都更為遙遠的時候。那時候天下之間諸國林立,彼此之間征戰不休,征戰自然是需要兵刃的,因此諸國也都爭相研究各自的兵刃器械——而在這其中,自然是後來的大楚,也就是當時的楚國,鑄劍之術最為犀利。
所以當時的楚王,便找到了一對號稱頂尖的鑄劍師夫婦,為其鑄劍。
那對夫婦的手藝確實極為高明,僅僅隻是劍成之日,便有風雲雷動,天降甘霖,而在楚王接劍之後,以指彈之,劍身嗡鳴,竟好似鳳鳴九天之聲。
毫無疑問,這確實是一把絕世好劍,是一把配得上楚王身份的稀世利劍。
所以,為了能獨占這柄稀世珍寶,楚王便抬手一揮,卻是將那對鑄劍師中的丈夫直接斬了。
若留下那鑄劍師存在,此等稀世寶劍或許還會為他國君王鑄成,但斬了這鑄劍師,那此等寶劍,也就隻留下楚國獨享了。
但楚王的這份狠毒,卻早已被那鑄劍師夫婦看出。
立下的約定必須完成,可那楚王又有可能做下斬草除根之事,因此這次來獻劍的,隻有那一對鑄劍師中的丈夫,而這對鑄劍師中的妻子,卻早已帶著孩子隱遁山間,躲藏起來。
數次搜捕無果,楚王便也不在意這些了,畢竟身為一國之君,他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而那隱遁山間的母子,卻從未忘記這份仇恨。
十餘年過去,當年的孩子已然長成了挺拔的兒郎,便也開始跟隨母親學起了鑄劍之術,隻望有朝一日能斬了那楚王,以報殺父之仇——可不論那孩子怎麼刻苦鑽研,都無法再次鑄出能夠比得上昔日那柄楚王劍的東西了。
想來也是,昔日楚王鑄劍,那可是舉整個楚國之力,采五山之鐵精,**之金英,候天伺地,陰陽同光,不管從材料到技術,再到鑄劍場麵,都是一等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