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他們母子兩個隱居山中,收的是劣礦,燒的是雜炭,為了防止楚王追兵順著煙氣追殺過來,就連習練鑄劍,都要等到昏暗的半夜才能進行。
這種粗劣條件之下鑄出來的劍,又如何能與那楚王劍匹敵
更何況,在這十餘年間,那楚王手持寶劍東征西討,劍身上卻已經染了不知多少人命。
而這隱居山間的母子,卻都是良善之輩,又怎麼會為了一己私仇,就去做那殺生害命的勾當。
“可是不殺人的話……他們絕對打不過那個楚王的吧”
杜乘鋒不禁撓起頭來,他有點想到自己在薊州時候的事情了。
在薊州的時候,如果沒有那些青羊部的草原人站出來給他刷,他恐怕也是打不過已經殺戮眾多,甚至已經變成非人姿態的紇奚青的。
殺人是變強的最快方式,這是杜乘鋒對這個世界的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認知。
“不急,且聽老夫講完。”
名為阮山濤的老者抬了抬手,示意杜乘鋒稍安勿躁,卻是繼續說了下去。
麵對著強橫至極的楚王,和眼下這簡陋至極的條件,那對母子也沒什麼改變的辦法。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這對母子的鑄劍進度依舊毫無進展,而那楚王在得到稀世利刃之後,卻愈戰愈勇,屢建奇功。
此消彼長,這仇,眼看就報不成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那鑄劍師中的妻子,那青年的母親,卻做出了決定。
於是,第二天早晨,那青年卻發現,自己的生身老母,不知什麼時候已然消失不見。
隻餘下一柄劍器留在爐中,還有一封遺書。
青年看了那遺書,才知道母親見複仇不成,乾脆拚上性命,整個人跳入爐中,以身鑄劍,才成了這唯一一柄劍器。
而這,也是他為父報仇的唯一依仗了。
父母雙亡,這青年在世上也就徹底沒了牽掛,乾脆帶了劍器,一路尋了那楚王,準備殺之以報父仇。
可這山間野器,又怎能敵得過舉整個楚國之力所鑄出的利刃,一時間這青年的劍被砍得坑坑窪窪,眼看就要被那楚王一劍斬下頭顱。
然而就在這兩柄利刃再次碰撞的時候,斷掉的,卻是楚王的劍。
利刃交錯而過,被斬下頭顱的,卻是那狠毒的楚王。
“讓那柄楚王劍斷掉的,是一個父親的憎恨。身為人父,又怎麼願意殺戮自己的孩子。”
說到這裡,阮山濤不禁歎息。
“護住那孩子的,卻是一個母親的疼愛,身為人母,又怎麼願眼睜睜看著孩子身首異處。”
這樣說著,阮山濤指了指桌上的兩柄戰刀。
“這柄斷馬,殺戮眾多,怨氣太重,自然是活不成的……但是這一柄刀的話。”
阮山濤的身影微微一頓。
“老夫不知道壯士在薊北到底經曆了什麼,但是很顯然,這柄戰刀,卻是與那故事中的複仇之劍類似。”
“你殺過的眾多生靈,他們都想要你死,可這柄戰刀的話……卻是有個死於這柄戰刀的勇士,他拚上了這條性命,也想要讓伱活。”
說到這裡,阮山濤卻看向了劉博倫。
“這也是為什麼,老夫不許你碰這把戰刀。”
“這位壯士持此神兵,自然是無所謂的,他們本就並肩作戰,同氣連枝。”
“你一個外人若是碰了,卻是對這位舍身祭刀的勇士,有所不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