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指,並非隻是簡單地說進入這棟老宅。
而是指嫁給姓鶴的。
那些自恃姓氏顯赫,自命不凡之輩,於世人麵前,金玉其表、仁義道德,可背地裡哪個手上沒沾過肮臟齷齪的汙濁?
再乾淨的白玉,浸入這樣的染缸中,也無非兩種結果。
要麼玉碎瓦全;要麼生出瑕疵,同流合汙。
像唐琬這種還抱有獨善其身想法的,隻能說單純得愚蠢。
唐琬也不甘示弱,看向那張好看得泛邪的臉,眼神嘲弄,“厲爺怎麼好意思評論鶴家,你不也同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嗎?”
謔,小白兔咬人了。
厲淵輕笑出聲。
“我昨天不是開誠布公地跟你說了嗎?我從來都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至於要怎麼處理那個,原本想陷害我的人……”
他刻意停頓,賣了個關子。
略薄的唇形一開一合,“我敢說,你敢聽嗎?”
唐琬自嘲地搖搖頭。
她為什麼會對厲淵抱有期望呢?
打從一開始,聽她說有陌生人出現在鶴宅時,他就在盤算怎麼對付鶴泊遠了,這當中,誰都可以成為他利用的一顆棋。
一切都在他運籌帷幄的算計中!
比起鶴家戴著人皮麵具的陰險,厲淵更像個連遮羞布都不要的狂徒。
她不再糾結,“表哥開心就好,我沒興趣知道了。”
說完從床上下來,和厲淵擦身而過,推開窗戶,把那半截肩帶扔進了外麵的灌木中。
“我們兩清了,表哥請回吧。”
現在不需要他庇護,也不用討巧賣乖了,冰冷決絕,和在他身下輕泣求饒的樣子大相徑庭。
女人還真是翻臉跟翻書一樣快。
厲淵出來,在門口駐足了片刻,轉頭看向旁邊那片灌木,下意識抬起指尖碰了碰鼻子。
淡淡的,幾近消散的梔子花香味渡進鼻間。
是他的手剛才一直捏著那截肩帶,留下的味道。
*
家庭醫生幫唐琬做了一些簡單的檢查,看她意識清醒,沒有出現頭痛嘔吐和視力不清的情況,斷定隻是普通的震蕩傷,問題不大。
醫生跟唐琬囑咐注意事項時,鶴宥深全身裹挾著一股寒意衝入房間。
見他眉眼積滿陰戾,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在鶴老爺那裡受了氣。
他聽醫生說,唐琬隻需要靜養幾天就沒事,便片刻不留,讓她馬上收拾東西。
“我們現在回家。”
一路上,車廂裡極為安靜。
唐琬閉眼佯裝休息,避免和鶴宥深有交流,腦子裡難得片刻放空。
過了好一會兒。
“唐琬。”
聽見鶴宥深喚她,睜開眼,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車已停在了路邊。
窗外景象偏僻,不是回家的主路。
她不解地轉過頭,鶴宥深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一隻手撐在她座椅上方,側身陰鷙地盯著她。
“他動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