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裡斯眸光微涼。
“聯合軍演其實是一個幌子。”少將撥弄係在手腕上的珍珠手鏈,“如果我正常到達銀青星,應該會和洛桑卓瑪上將一起來拉克西絲。”
“拉克西絲商會寄給行政院的邀請函並不填寫受邀人姓名,這一次恰巧輪到軍部。”
他沉吟片刻,對謝琅說:“柯察本該回首都星述職。現在蟲族暫退,軍部處理這方麵事務非常緩慢,他至少要在首都星呆上三個月。”
……那麼,他並不是此次聯邦官方派來參加拍賣會的人選。
為什麼會出現在拉克西絲?
暖黃的小燈映亮霍裡斯的半張臉,呈現出一種油畫般的質感,愈發顯得他眉目寧靜,麵容宛如被天光映亮的新雪。
駁雜的思緒驀地停滯,謝琅鬼使神差地覺得,他應該頭戴珠玉,坐在寶石堆裡,用鮮花來襯托他此刻嬌豔、柔婉的容色。
……一株安靜綻放的白玉蘭就在眼前,她有些想試試,花朵是不是如她看到那般芬芳。
他稍帶疑惑的溫婉嗓音打斷了謝琅的思緒:“小琅?你想到了什麼嗎?”
謝琅猛地低下頭,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心跳加速。
該死!這就是安娜說的吸引力嗎?
她儘量平靜地轉移話題,聲音卻仍然稍顯滯澀。
“我在想,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拉克西絲。”
話說出來,思路就順了,謝琅轉頭看向矮桌上的小燈,問:“我當時聽洛桑卓瑪上將說,他是靠關係進的第一軍團?”
霍裡斯語氣裡帶出幾分厭惡:“他以前在巡防軍——巡防軍裡麵有很多出身軍政世家的權貴子弟。”
“他當時的上司是利維,這個慣會鑽營的人不知道從哪得知他是柯卡塔主席的遠房侄子,就把他運作進了第一軍團。”
“現在利維被停職了……之前,我也沒見過柯卡塔給柯察什麼東西。”
謝琅若有所思:“那他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試探一下就知道了。”霍裡斯眉頭蹙起,冷冷地道,“——他私生活上的作風一向不怎麼樣。”
像是怕她誤會什麼,他又補充:“我會親自試探。”
謝琅:“……”
你之前不還對女裝很彆扭嗎?
霍裡斯似乎猜到她心裡所想,微微笑了,笑容仿佛深夜初放的曇花:“能弄清楚情況就行。”
篤篤。
他話音剛落,次臥的門便被敲響。
敲門聲停下,房門外傳來劍術家冷漠而平板的聲音:
“是、我。”
謝琅一下按住霍裡斯放在桌麵上的手,見到他微愕的神情。
……他似乎也想按住她的手,不讓她起身。
見裡間沒人應答,“篤篤”的敲門聲再度響起。
劍術家的聲音綴在敲門聲中,隱隱透出了幾分詭異之色:
“是、我。”
“開、門。”
謝琅:“……”
霍裡斯:“……”
兩人隔著小燈對視一眼,達成共識。
——不開。
不但不開門,還要把燈全開了。
爭取不留半個影子!
誰知道門口那個奇怪的劍術家能不能通過影子溜進房間?
次臥內的燈都可以聲控開啟,謝琅快速而小聲地下達指令,整個空間一瞬亮如白晝。
敲門聲一瞬卡殼。
謝琅隱隱聽到沉重的、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毯上的悶響。
花道家不滿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什麼醜東西?從哪錄到兄長聲音的?”
沒有人答她的話,但她似乎收到了回應,語氣一下放輕:“是呢,我討厭裝作你的人。”
奇怪。
這套房的隔音會這麼差嗎?
謝琅的通訊器在此刻亮起。
[花道家:準備出門。]
霍裡斯揚起通訊器,示意他也收到了消息。
門口花道家的聲音也停了。
謝琅猶豫片刻,搖頭:“再等等吧,總感覺有些不對。”
她摸了摸收在衣服內袋裡的鑰匙。
花道家要進來似乎不必敲門。
隔了半晌,鑰匙轉動的聲音響起,花道家半張臉從門後露出來。
“很好。”換了一身新衣服的花道家滿意地走進房間,身後跟著劍術家,“你們警惕心還是有的,不過——”
她遞出一對尾戒:“可以查看次臥門前情況的監控,兄長剛給你們安的。”
謝琅接過,將其中一個遞給霍裡斯。
見兩人戴好尾戒,花道家才道:
“你們原有的名字過於紮眼,我替你們起了新的。”
“既然是我的學徒,也該用花做名字。”
她伸手在二人麵前點過:
“你是忘憂,他是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