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薑亭月抬眼往外望去,問,“依舊不能出院子嗎?”
桃喜悶悶搖頭。
薑亭月抓著妝台上的玉梳,一點點用力,指骨發白時,猛地被她砸了出去,“啪”一聲,玉梳碎成幾瓣。
她紅著眼,趴在妝台上,眼淚無聲無息往下掉。
桃喜急忙安慰道:“小姐,姑爺肯定不會那麼狠心,剛下聖詔,此時正是最忙的時候,姑爺肯定還念著小姐,時不時的過來,心裡肯定也是有小姐的。”
“你不必哄我。”薑亭月抽噎著說。
她早就知道的,不是嗎?
他們這一場孽緣,原本就是她強求,是她借著她爹的權勢,強逼陸慎娶她的,是她自作自受,這是她的報應。
薑亭月還記得初見陸慎時,是桃花正盛的三月,她跟家中堂姐去禮佛,被賊人惦記,險些落入敵手時,是陸慎救的她。
她芳心暗許,便不管不顧要嫁給他。
成婚前夕,她歡喜到睡不著,伏在案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一張又一張的紙,都是他的名字,都是她隱藏於心口卻不敢說出的愛意。
那個時候,她天不怕地不怕,覺得自己的愛意如天邊旭日,炙熱滾燙,遲早可以融化陸慎這塊堅冰。
直到婚後,他冷淡如霜,屢屢拒絕她的好,她才驚覺,原來這場婚事,他是不願意的。
她見過他珍藏在書房裡的畫,被收在最深處,細細保存,生怕染上半點兒塵埃。
原來陸慎有他的心上人,他有想娶的姑娘,隻是那個人,不是她。
再後來,原本是尚書庶子的陸慎揭露身份,原來他是已逝先帝定下的太子,如今他造反成功,拿回了屬於他的一切。
他站在至高無上的皇位上,正欲將同樣尊貴的皇後之位,小心翼翼捧到他心上人手中。
而逼迫他,侮辱他的薑亭月,便被困在了冷宮。
至於她的家人,則因為是堅定的守皇派,被下大牢,朝夕間或許便會沒了性命。
隻發泄完情緒,薑亭月又用力擦乾眼淚,道:“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得逃出去。”
薑府的情況尚且不知,她得為家裡人考慮,哪怕救不了人,她也寧願與他們死在一起,而不是在這種地方,了卻殘生。
薑亭月隻著了身素白的衣裳,她起身,想看看外麵守衛情況,可指尖還沒觸碰到大門,門便被人用力推開。
屋外明晃晃的天光照進來,有些刺眼,幾個太監迅速走進來,將薑亭月與桃喜一圍,走在最後的太監,手上端了個托盤,以白布墊底,上麵放了杯酒。
薑亭月警惕後退,“你是什麼人?”
那大太監對她一笑,道:“太後娘娘懿旨,夫人伺候陛下有功,特賜鴆酒一杯,奴才特來送夫人上路。”
薑亭月知道太後,那是陸慎的姨母,她見過一回,隻知道太後厭極了她。
她打量著四周,找不到能逃的辦法,牙關咬緊,渾身不斷的顫,懷揣著最後一絲寄希問:“陸慎呢?陸慎知道這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