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雨歎了口氣,望著葉明昭陰沉的臉,柔聲道:“你跟她置氣做什麼?她爹是厲害,但就是因為厲害,聖上忌憚又信任,所以三皇子是絕對不會娶她的。”
“我當然知道。”但葉明昭就是心裡不高興。
她摸著自己的臉,目光緊緊的盯著薑亭月,她心想,若是薑亭月這張臉生在她麵上,三表哥絕對不會對她這般冷淡。
“好了好了。”葉思雨怕她看的心生惱怒,到時候又牽連自己,連忙道,“任她手段百出,你的花也是最多的,贏的還是你。”
葉明昭冷哼一聲,“那是自然,她一個草包,拿什麼跟我比。”
但很快,葉明昭又想起來,今日可不止是比詩,還要比琴,那個草包寫詩不行,琴卻是彈的極好。
若是平日裡,葉明昭也不跟她計較,偏生今日不知緣由,她沒宴請三表哥,三表哥卻到了,她自然不容許旁人搶自己的風頭。
腦中思索一二,葉明昭垂眸對葉思雨耳語幾句,細細叮囑了一番。
葉思雨聞言,團扇掩著半張臉,隻露出好看的眉眼,盈盈一彎,她道:“明白了。”
葉明昭也跟著笑起來,可臉上笑容還未擴散,她望著葉思雨漂亮的眼睛,笑意便又淡了下去,她語氣冷淡,“彆留痕跡。”
說罷,便冷漠轉身。
葉思雨眉頭微皺,不理解她又在犯什麼病,最終選擇忽略,轉身往桃花林裡走去。
葉明昭腳步一頓,又望了葉思雨的背影一眼,眼神晦暗,她伸手,輕輕摸在自己臉上。
其實葉思雨生的也不算特彆好看,她五官周正,但也很寡淡,奈何她眉眼生的好,尤其是那雙含情眼,盈盈似水,漂亮瑩潤,便顯出她的俏麗動人來。
為什麼隻有她是這副模樣?
”你說說,你爹長得不差,我年輕時給我寫詩的公子都能排到城門外,你怎麼就長成了這副醜模樣?難看死了。”
母親的話語再度響在耳中,葉明昭一點點握緊拳頭。
她什麼都能努力,可長什麼模樣,是老天爺定的,她再努力,也不能將自己的臉變成薑亭月那樣。
薑亭月正在調琴弦,就見薑尋雁抱著斷掉一角的古琴過來,她驚道:“你的琴怎麼了?”
“抱春拿琴的時候,被人撞到了,琴磕在假山上,就毀了。”薑尋雁神色不大高興,“早知道出門就多帶一把了,原本想著隨便彈一彈,我都沒上心。”
“怎麼就這麼巧被人撞到了?”唐芝芝皺眉道。
薑尋雁還未開口,遠處就傳來怯怯的聲音。
“雁姐姐,對不起,我賠你的琴,我現在就讓人回家去拿。”許清菏渾身都濕透了,整個人被凍的麵色蒼白,渾身不斷哆嗦。
“你的琴呢?為何要回去拿?”唐芝芝覺得她虛偽的很,一來一回,得花多少時間,說不定比琴都結束了。
“我,我……對不起。”許清菏紅著眼低頭,唇色有些發青。
“好了,其實也不怪她。”薑尋雁麵色有些難看,“其實她也是被欺負的那個,怪不得她。”
“雁姐姐,我的兩把琴,你挑一個用。”薑亭月又起身,將桃喜手裡的披風接過來,遞給許清菏,道,“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心,真想道歉,就帶著賠禮來,而不是口頭上說一說就希望被原諒。”
“亭月。”許清菏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在薑亭月不悅的目光裡,又怯怯鬆開,她問,“我到底做了什麼惹你不喜?你能不能告訴我,能不能再原諒我一次。”
薑亭月拍了拍衣袖,沒有回頭,漠聲道:“不能。”
“你都不問我遭遇了什麼嗎?”許清菏憤怒出聲道,“她們將我推進了荷花池裡,不準我上岸,她們羞辱我,辱罵我,往我臉上潑茶,亭月,你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我被欺負嗎?”
薑亭月腳步一頓,終於回頭望來,平靜的反問:“所以呢?”
“你希望我做什麼?像從前那樣為你出頭?我是什麼活該被你利用的蠢貨嗎?”她冷笑一聲,漠然道,“你有躲開這些的方法,不過是你自己舍不得退出這個圈子罷了。”
地位懸殊過大,便容易遭欺負,想解決這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找到適合自己地位的圈子,會過的好很多,不過是她貪圖這個圈子的名利,舍不得走,那便要付出些代價。
畢竟,不是每一次都有薑亭月當冤大頭的。
許清菏抬眼望去,從始至終,薑尋雁置身事外冷眼旁觀,唐芝芝不喜她,所以有幾分幸災樂禍。
她用力咬著下唇,袖中手緊緊握成拳,指尖掐的掌心幾乎要出血。
聆月社另外三人不在,可許清菏知道,那三人頂多一人勸薑亭月一句,卻不會有人站到她這邊。
閨秀們的圈子便是這樣,因為家世相等,家中長輩任職不同,便能互幫互助,這從不是靠單純友誼就能形成的圈子,從來都是友誼與利益交雜。
因為她家世差,所以就活該被欺負嗎?
許清菏咬緊牙關,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猛地將薑亭月那件月牙白披風用力擲到地上,泄憤般的在白色軟毛上踩出腳印。
寒風吹得她哆嗦了一下,可許清菏卻渾然不覺冷,眼裡隻有憤怒與恨意。
原本她還想著,若是薑亭月肯與她和好,她就如實說出葉思雨她們的計劃,可她看不起她,那也就彆怪她了。
總歸,是你先對不住我的。
清風吹的許清菏打了噴嚏,也吹的湖邊楊柳微動,薑亭月正在問:“雁姐姐,我那把綠綺沒帶,隻有一把不知名古琴和一把不知真假的焦尾,你打算用哪一個?”
薑尋雁也就是走個過場,她主要難受在自己的琴被摔壞了,一臉擺爛的表情道:“你看著給吧!”
唐芝芝說:“你之前不是還好奇月月那把焦尾嗎?剛好今日有機會,你可以上手一試。”
“我覺得行。”薑尋雁確實眼饞許久了,她其實更眼饞那把綠綺,但人家收藏的寶貝名琴,她也不好意思說。
“好,剛好我都調好音了。”薑亭月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