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照,淺金色的雲團,輕輕飄過,天色漸暗時分,天邊一片沉沉墨藍,“咕”一聲輕響,白羽鳥落在窗台前。
廿三將鳥腿上綁著的信取下來,轉而遞交給書案前的人,一燈如豆,幽幽灑下一片昏黃的光。
骨節分明的手,冷白如玉,接過信,慢慢展開。
廿三不知道這回信上寫了什麼,但自一個月前,主上頭一回收到信時,麵色冷凝難看的厲害,不知道信上寫了什麼,但廿三可以確定,若非他還顧及著任務,怕是直接怒到連夜趕回京了。
自那一日後,每收到一回信,主上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廿三膽戰心驚,生怕這回又是什麼惹得主上大怒的內容。
但似乎什麼都沒有。
廿三小心翼翼抬眸望了眼,主上細細摩挲著信紙,眼神竟見鬼似的有幾分溫柔。
他用力眨眨眼,懷疑是自己眼花了,再抬頭,卻隻對上陸慎冷漠裡滿懷殺意的眼神。
廿三:……
他就知道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廿三,準備收網。”陸慎眼睫微垂,將信紙收好,再度提筆落字,於折子上落下一筆筆墨痕,陸慎語氣平靜道,“再不久,便能回京了。”
“一切按計劃行事。”
廿三神色一凜,恭恭敬敬接過折子,低聲應道:“是。”
自打離京那一日起,刺殺的人一波接著一波,個個都是頂尖高手,所用的武器,沒有標識,卻儼然不是尋常暗衛能擁有的,更像是錦衣衛。
若真是錦衣衛要他們的性命,那便證明,皇帝那邊,約莫是猜到他們身份了。
將折子收好,廿三思索再三,又問:“主上,我們籌謀多年,其實不回京,直接與霍老將軍彙合,也能……”
話隻說到一半,陸慎冷冷抬眼望過來,一個字未說,沉重的壓迫感,卻逼的廿三撲通一跪,額頭冷汗細細密密滲出。
“屬下多嘴了,請主上責罰。”
“你自去領罰,手上的任務,暫時交給廿五。”陸慎語氣平靜。
“是。”廿三卻重重鬆了口氣般,還好隻是挨罰。
廿三離開後,屋裡便安靜下來,陸慎靜靜的寫完了所有東西,才再度將那張不大的信紙展開。
與前幾次傳來的信不同,這一回傳來的,是一幅畫像。
畫上的少女,似乎有什麼煩心事,單手撐著下巴,正靠在窗台上,歪頭望著外麵的天,臉上一臉鬱悶。
天色越來越暗,薄霧冥冥,燈暈明滅,少年長長眼睫微垂,眼眸黑寂,宛若一片冰壺秋月。
看了好半晌,陸慎忽然嗤的冷笑一聲,眼裡又隱隱約約浮現幾抹狠戾,語氣卻是截然不同的平靜,輕輕呢喃道:“長命百歲麼?”
膽子真大,什麼樣的禮都敢收,也不看後果能不能承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