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紹忽然笑了聲,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像是冥冥之中,他竟然更希望薑亭月失約。
可是她沒有,她一直都是很好的一個人,愛憎分明,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能將人捧到天上,厭惡一個人時,她連半分眼神都吝嗇給予。
所以,她幾乎不會失約於每一個朋友。
薑亭月又拉著陸慎說:“他把你送我的麵具不小心打碎了,他來道歉。”
霍承紹抬起眼,望向陸慎,麵上帶了幾分不耐,道:“不必。”又回頭,溫聲對薑亭月道:“我既然送給你了,便是你的,打碎你的東西,該向你道歉才對。”
陸慎卻仿佛沒聽見一般,嗓音清冷,語氣涼薄,“抱歉,打碎了你的麵具,多少銀子,我賠給你。”
他語氣裡沒有絲毫歉意,語氣平靜的,仿佛在說“今天風很大”一般,沒有一丁點兒誠意。
霍承紹麵上的表情也變了,他冷聲道:“不必。”
薑亭月見他們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覺得頭大,用力掐了陸慎一下,道:“好好道歉,彆這麼敷衍。”
陸慎握住她的手,低聲笑道:“好。”
薑亭月用力將手抽出來,她快要被陸慎給氣死了,她可以確定,陸慎就是故意的。
他這種人,想做好一件事時,完全能做到滴水不漏,做到兩方歡喜,他就是故意這樣的。
霍承紹有些受不了他們無意間表露的親昵,連忙出聲道:“薑世妹,再不去找桃喜她們,她們怕是要急死了。”
“好。”薑亭月點頭。
但一步還未踏出,陸慎忽然拽住她,彎腰在她耳邊道:“薑亭月,不許與他有絲毫親密觸碰。”
薑亭月用力在他鞋上踩了下,咬牙道:“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半點兒禮儀都不守。”
說罷,一提裙擺,飛快跑向霍承紹,道:“我們走。”
陸慎站在原地沒動,靜靜的望著二人走遠,片刻後,他才出聲道:“廿三,跟上去。”
身後陰影裡,有人應了聲“是”,一道風輕輕掠過,陰影裡,已經沒了人。
一直到走了很遠,根本看不見後麵的人,薑亭月才悄悄的回頭望一眼,自然什麼都看不見。
她握著自己的手,心跳如雷。
這段時日,她好像膽子越來越大了,不光敢踩陸慎,還敢打他的臉,但更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生氣。
興許是陸慎一直太冷漠,就像是九天之上的月亮,清冷疏遠,可望而不可得,所以薑亭月再喜歡他,在麵對他時,都有些膽怯。
她下意識害怕他,明明他什麼都沒說,隻是輕飄飄的一眼,不帶任何嘲弄或譏諷,可她卻先一步心虛。
是他脾氣變好了?還是她脾氣變差了?薑亭月一時沒想清。
見她往後看時,霍承紹也跟著回頭望一眼,隔的這麼遠,燈火明滅裡,煙霧四起,什麼都看不清。
可他莫名就知道,那興許是薑亭月同他解除婚約的緣由。
但霍承紹又隱約猜出,薑亭月的感情不太純粹,像是喜歡裡帶著一點怨,想接近又想逃離,最終被迫無奈接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