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薄的麵紗墜地,賀蘭延望著這張臉,麵色越發猙獰,“將麵紗戴上。”
“是。”柳惜雲手忙腳亂,重新將麵紗係上,她心知,自己這一步棋,走對了。
她抬起頭,跪在賀蘭延身前,柔聲道:“殿下,依照您如今的權勢,想要一個薑亭月,乃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國公府如今就是紙老虎,根本不敢與您對上,您便是強娶她,也沒人護得住,畢竟,聖上偏愛於您,大皇子失勢,而您,對那個位置,已是唾手可得。”
賀蘭延麵色陰鬱,“可她不回京,我有什麼辦法?五行山那裡,供奉著太宗的魂燈,我大事未成,不得擅闖。”
柳惜雲心道,幸好薑亭月沒回來,不然她的計劃,也不會這般順利。
她揚起臉,露出一抹譏誚的笑,道:“她不肯回,就逼她回。”
“如今聖上病重,京中世家,大多攀附殿下,而國公府,卻想置身事外,不攪入這灘混水中,妄圖坐收其成,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所有的世家,要麼投誠,要麼,就該乖乖被貶。”
“殿下不若直接去警告薑世忠,他若是肯歸順,就讓他拿他女兒以表忠心,若是不肯,那便更好,妾身記得,他手底下有位門生,不久前,曾向殿下表露過忠心,咱們利用一下,反向逼他女兒自己投誠。”
賀蘭延有些猶豫,他還是忌諱父皇與薑國公的交情,父皇登基以來,薑國公手掌大權,以國公之位,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如今雖然冷落懷疑,可昔日父皇的偏袒也做不得假,他若是此時下手,難保父皇不喜。
柳惜雲將他的猶豫看在眼裡,不急不慢道:“一個失了聖上信任,也沒了實權的國公,在聖上眼裡,難不成,還比長公主貴重?”
“殿下不久前,都敢對聖上偏寵的長公主下手,怎麼如今,卻畏懼一個空有實名的國公?”柳惜雲譏笑著問。
“閉嘴!”賀蘭延麵色陰沉,越發覺得眼睛裡疼,那股鑽心的疼意,一直從眼底,蔓延至整個腦袋,叫他苦不堪言。
他並非有意殺長公主的,是她的女兒,不知好歹先來招惹他,他近日脾氣不好,說話難聽了些,結果她女兒就尋死覓活,不過一個郡主,死了便死了,更何況,又沒死成。
誰知長公主跟隻瘋狗似的咬他,壞他好事不說,還拿長輩的威風壓他,說轉頭就要告訴聖上,說他私通外敵,還說自己手上有證據。
那時,他又驚又怒,一時糊塗,便直接命人關了門,一杯毒酒,送她歸了西,連帶著她帶來的下人,也通通杖殺。
他絕不會讓這種事到父皇耳中,隻要他在父皇眼裡,一直維持著父皇想要的模樣,那父皇就一定會接著偏愛他。
所以他給了父皇一個借口,說自己喝多了,想起了死去的母妃,又將她當成了皇後娘娘,以為是她害的自己和母妃,才犯下糊塗事。
結果事後,父皇大怒,一氣之下,杖責十八,害得他兩個月都下不得地,但幸好,打完後,父皇那邊就過去了,甚至還主動替他善後,將長公主之死,改為突發疾病,並且厚葬,還破例封她那女兒,當了個公主,榮華萬千。
可柳惜雲望著他模樣,麵上卻一點點揚起得意的笑,她知道,殿下是心動了。
反正再過分的事都做了,聖上那邊,又是明擺著包容他的。
可下一刻,她的脖子再度被掐住,賀蘭延陰沉著臉道:“不許這麼笑。”
他最討厭這副得意的笑容,讓他想起,他總是對那個賤女人束手無策,那個賤人,上回,也是這般,拿簪子抵在他脖子上,對他這般笑的。
實在是,可恨至極!
柳惜雲忙斂了神色,明明痛苦到臉上紫紅,卻還是努力放柔聲音,道:“殿下,妾身,曉,曉得了。”
人被賀蘭延重重甩開,賀蘭延道:“這事,我交給你去辦,人可以調用,但事辦不成,你就去死。”
柳惜雲連忙表忠心,“殿下,隻需要給妾身兩個月時間,妾身一定,將她送到您榻上。”
“滾吧!”賀蘭延將一枚玉佩扔給柳惜雲,沒再看她,又怒聲問福安,“太醫呢?那幫廢物,連本宮的眼睛都治不好,廢物廢物廢物!再治不好本宮,統統給本宮殺了。”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柳惜雲縮瑟著脖子離開,出去後,望著手裡的玉佩,麵上一點點揚起得意的笑。
國公府再厲害又如何,如今,還不是她想怎樣就怎樣?她要他們死,他們難不成敢活?
一個月後,一樁貪汙的折子,被送到薑世忠手上,折子上寫,國公府一眾奢靡支出,都是因薑世忠貪汙所得,更有他的門生作證,他大權在握之際,貪了不少的銀兩。
薑世忠望見折子時,整個人都氣得發抖,他為官之時,不說清廉到兩袖清風,卻也絕對不曾貪圖民脂民膏半分。
府中所有奢靡的支出,大多在薑亭月身上,但這筆錢,並非是他的俸祿,而是太宗時期,老國公屢立奇功,救太宗數次,更有一回,從危難當中,救下太宗性命。
太宗偏愛,幾乎賞了半個國庫的銀子,太宗時期累積的富貴,又經過兩代經營,幾乎翻了一倍。
更何況,他妻子李氏,出身鹽商世家,她李家一族,說是做遍了天下一半的生意,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她光是嫁妝,換算成銀子,都能淹了半個京城。
如此金山銀山,便是合府之人,碌碌無為幾輩子都不會吃空,更何況,光是一個小姑娘,便是以金銀製衣,也用不了多少,自然不值當薑世忠做下貪汙之事。
可就算薑世忠有通天的本領,也耐不住,這個案子,從上到下,都是三皇子的人,聖上病重的厲害,臥床不起,誰都不見,所有權力,都交到了三皇子手中。
在京中,說是一手遮天也不為過。
甚至連證據都不需要,從上到下,統一說辭,便給他,定了罪。
那折子後,還有封信,說隻要他拿女兒來換,便能安然無恙,薑世忠氣得險些暈過去。
他自然不肯。
陸慎得知消息時,微微皺眉,他在想,要不要將計劃提前。
可如今,大皇子經曆不夠,尚未立起來,依舊對父弟抱有期待,這份證據,即使交給他,也達不到預期效果。
至於彆的法子,不怎麼光明正大的,陸慎倒是多的是,但奈何,薑世忠這般光明磊落之人,他並不稀罕用。
趕在陸慎臨時更改計劃之前,霍老將軍,先一步攔住了陸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