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深宮,日後即便是你要後悔……”薑世忠本來想將後果說的嚴重些,叫她考慮清楚,但李雲柔很快接過話茬,道,“若是後悔了,便告訴爹娘,我們一定想法子。”
薑世忠長歎道,“是了,阿爹阿娘一想想法子,應當能將你撈回來。”
薑亭月依偎進阿娘懷裡,有些想哭,卻還是笑道:“多謝阿爹阿娘。”
一大早才離的宮,午後,薑亭月就再度收到了陸慎的信,她拆開看了眼,隻有極為簡短的一句,說是在老地方等她。
不是,當皇帝都這麼閒的嗎?
雖然心裡吐槽不斷,但薑亭月還是起身,偷偷帶著桃喜二人離府了。
她前腳才走,後麵,薑世忠與李雲柔就齊齊歎氣。
薑世忠道:“女兒大了,留不住了,索幸那小子,待她也十分真心。”
李雲柔按著眼角,笑道:“小月牙高興就好。”
她不是看不出來,今日小月牙這身衣裳,做工極致繁複華麗,用的,還是三月末的貢緞,短短時日內,若非十分費心,是製不成這樣的衣裳的。
李雲柔又問:“你可看見她今日拿的那東西了?我瞧著,似有幾分像玉璽。”
薑世忠說:“不是瞧著像,那分明就是。”他歎道,“聖上糊塗啊!玉璽這種東西,怎麼能給我家小月牙,她又不聰明,若是有遺失……”
李雲柔瞪他一眼道:“那是你閨女。”
薑世忠又是一歎,就是因為是他閨女,所以他才又喜又愁,總覺得,聖上要變成昏君啊!我朝氣數怕是要儘了。
薑亭月當然不知道她爹娘感歎,她此時,正盯著眼前這個被麻袋套住的人,一臉驚疑,“這是誰?”
她不太理解,陸慎約她見麵便罷了,見到後,就帶她來了一間宅子,宅子裡,跪了這麼個人。
陸慎示意廿三揭開,麻袋底下,露出一張白麵笑臉,即使他此時麵上青腫,可他仿佛生來就帶笑,五官都是十分討喜的模樣。
那太監搖搖欲墜,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哭訴道:“求聖上饒命。”
薑亭月下意識後退兩步。
這張臉,這張她再熟悉不過臉,午夜夢回時總是想起,他高高在上,和善一笑,滿是同情。
陸慎伸手,扶住她腰身,溫聲安撫道:“彆怕。”
薑亭月抬頭問他:“你將他帶來,是什麼意思?”
“自然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陸慎端詳著她神色,又問,“莫非,你覺得冤有頭債有主,他一個奴才,不該被怪罪?”
“自然不是。”薑亭月深吸一口氣,眼尾一點薄紅,說不出是難過還是怒意,她死死地盯著那太監望了許久,忽然問,“能殺了他嗎?”
他死了,她那些噩夢,興許也要終止了。
陸慎眉頭微挑,極小的弧度,並不大明顯,他奇怪道:“隻是,殺了他便行嗎?”
“是。”薑亭月一字一句,咬的極為清晰,她說,“我要他死,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