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死的?”
陸慎沉默一瞬,道:“抱歉。”
薑亭月眼睫一顫,望向他,“為什麼要說抱歉?”
當年梨憂之死,陸慎並不在她身邊,有人汙蔑她私通失敗後,說她身邊婢女與人有染,偏生對方指認那人,確實與梨憂很熟,是她認的乾弟弟。
她那個乾弟弟,一口承認了奸情,梨憂是被逼死的,她不死,她便會成為指向薑亭月的一把刀。
可薑亭月根本就不在乎,就在她與對方講道理,擺證據時,桃喜紅著眼告訴她,梨憂自儘了。
那也是第一次,薑亭月直麵惡意,原來講道理也是行不通的,人家要害你,自然是挖夠了坑,讓你不死也要脫半層皮。
再後來,她也不講證據了,直接壓著人,給她灌了杯毒酒,送她一命歸西。
“報仇了,那就好。”薑亭月又問,“那林靜姝與唐芝芝呢?她們一直沒出現,也是死了嗎?”
“是。”陸慎依舊沒否認。
薑亭月有些不太敢聽,她逃避道:“明日再與我說吧!”
陸慎扶著她的肩,道:“不能接受,可以不聽,總歸,你日後會想起的。”
薑亭月說:“明日再說吧!”
她睡了一夜,一夜都不安穩,都是些光怪陸離的夢,驚擾人心。
直到第二日,她才準備好,走到陸慎麵前,道:“你可以說了。”
陸慎皺眉看她,到底是拗不過,隻能道:“林靜姝是病死的,死在兩年前,而唐芝芝,先帝讓她和親,她死在了異國。”
薑亭月麵上神情很是複雜,像是想哭,又像是怨與怒,最終雜糅在一起,她問:“能帶我去祭拜她們嗎?哪怕隻能祭拜一個。”
陸慎說:“我不知道,你們將林靜姝葬在何處,至於唐芝芝,她的屍身,還未歸故鄉。”
薑亭月一怔,“靜姝姐姐是大皇子妃,沒入皇陵?”
“這得問你們幾個了。”陸慎道。
薑亭月思索了半天,去找了蘇子意二人,當年林靜姝去世時,薑尋雁已經不在京中了,她對這些事,也不甚知曉。
如今的知情人,隻有蘇家姐妹。
二人望薑亭月半天,知道瞞不住她,也就不瞞了,帶她去了一處開滿黃花郎的郊外,那裡葬著一處孤墳,旁邊搭了木屋,住著守墓人。
蘇子意說:“當時,咱們膽大包天,將靜姝姐姐屍身搶出來時,芝芝還在京中呢!”
那是兩年前的事了,彼時,和親的聖旨已下,唐芝芝已經被冊封為公主,即日便將出使他國。
宮裡傳來消息,說大皇子妃不行了。
四人急急入宮,隻來得及,見林靜姝最後一麵。
薑亭月望著墓碑良久,仿佛那一日的記憶,突兀的在她腦海裡回憶起。
即便是快死了,林靜姝說話也依舊溫柔,她隻是,有些不甘心,也有些怨懟。
她說:“好可惜啊!我這輩子都走不掉了,我活著的時候,是宮裡的皇子妃,我死了,也要被埋進皇陵中,被身份束縛著,永不得自由。”
“若有來世的話,我隻想當一株黃花郎,借著一股東風,走遍想去的所有地方,自由自在的,隨便尋一處山水,便能生根發芽。”
“我其實,還想去見一個人,一個做花勝很好看的人。若是有一日,他望見黃花郎的白傘落在掌心,興許,那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