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夜裡沒什麼娛樂活動,吃完飯後稍歇一會兒就可以熄燈躺下了。
陸雲初洗漱完,躺在外間小床上翻來覆去,想到今日種種,怎麼都睡不著。
她抱著被子來到內間軟塌上,還是睡不著,探出頭,小聲問:“聞湛,你睡著了嗎?”
窸窣聲響起,聞湛將床頭的燭燈點亮。
燭光下他的側臉顯得格外的溫柔,陸雲初一顆不安恐慌的心瞬間被安撫下來。
她抱著被角道:“我有點害怕。”
聞湛楞了一下,舉著燭燈過來,擔憂地看著她,在軟塌旁的凳子上坐下。
陸雲初疑惑地問:“你這是乾什麼?”
聞湛想找來紙筆寫字,但是陸雲初打斷他:“這燈這麼暗,你寫字我也看不清,你就在我手上寫字吧。”
聞湛有些猶豫,但她說的是事實,他隻能過來,坐在軟塌旁邊,在她手上寫道——你睡吧,我坐在這兒陪你。
這怎麼行呢?陸雲初坐起來,忍不住盯著他看。
他穿著素淡白皙的寢衣,墨發披散,眉攏輕愁,眼含碎光,像一卷乾淨出塵的山水畫卷。
她感覺自己被短暫地蠱惑了,脫口而出道:“我同你一起睡床榻上好嗎?”
聞湛眨眨眼,一點兒也沒有拒絕的意思,輕鬆地就同意了。
這不像他的風格,但陸雲初才不會說什麼呢,帶著點竊喜帶著點小興奮,爬到床內側,乖乖地躺下。她還安慰了一下自己,就當是睡大通鋪,有什麼好臉熱的。
結果躺下後,聞湛坐在床外側,依然用那種安撫溫柔的目光看著她,然後就不動了。
陸雲初等半天沒等他躺下,再次疑惑了:“你乾什麼呢?”
聞湛把腿縮起來,跪坐在床邊,乖巧地在她手心寫——陪你。
陸雲初無語了,她要的是這種陪嗎。
她吐槽道:“你打算這樣看著我看一晚上嗎?”
聞湛點頭,笑得眉眼彎彎的,不僅對這事兒毫無怨言,還很有耐心。
——這樣你就不怕了。
……陸雲初沉默了,半晌道:“我不怕了,躺下睡吧,熄燈。”
聞湛不懂她的想法怎麼一天一變的,但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吹滅了燈,安安靜靜地躺下。
剛才的小興奮沒了,陸雲初覺得自己碰上性子軟和的他,再有脾氣也會變得沒脾氣。
兩人隔得很遠,但陸雲初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皂莢味道和藥味,有些清冷,但一想到是他身上傳來的味道,便覺得溫暖了起來。
她很快陷入夢鄉。
聞湛聽著她的呼吸聲,感受到她相隔不遠的存在,有一種安心感,內心一片沉靜,漸漸地也有了困意。
可是她睡熟了不太老實,腦袋在枕頭上蹭蹭,慢慢地就蹭了過來。
聞湛睜開眼,默默往床邊挪了一點。
陸雲初在被子上拱了拱腦袋,停下了。
他鬆了口氣,結果沒過多久,她又朝這邊伸來手臂,試圖抱住什麼。
聞湛放棄了,默默抱緊被角往下縮,給她留出足夠的空間,自個兒蜷著睡成一團。
陸雲初睡得很安穩,第二天起來神清氣爽,於是決定以後的每天晚上都要跟聞湛一起睡。
聞湛毫無怨言,一點兒也沒覺得她不老實的睡姿禍害到了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存在於她總算有點用處了,欣喜地點頭答應。
秋末氣溫驟降,冬日來臨,陸雲初擔心聞湛衣衫單薄生病,不斷地催促他加衣。
可是聞湛的衣裳就那幾件,總不能胡亂套一起吧。是時候給聞湛購置些冬衣了,可惜劇情一直沒找她,陸雲初隻能等著時機到來。
女配的衣裳倒是很多,陸雲初翻箱倒櫃找出好幾件,試圖讓聞湛穿上:“雖然短了點,但暖和!你有病在身,可不能凍著!”
一向唯她是從的聞湛不斷搖頭,也不再因為心疼本子而摳搜搜地在上麵寫小字了,頗為闊綽地寫了幾個大字表示自己的抗拒:“我不冷。”
陸雲初抱著雪白的鬥篷朝他走過來:“你冷。”
聞湛搖頭,真不冷。
陸雲初撫摸著鬥篷上雪白的狐狸毛,笑得見牙不見眼:“試試嘛。”
聞湛覺得有哪裡不對,他在屋子裡烤著火呢,怎麼會冷,可她這樣捧著鬥篷,眼巴巴地望著他,他怎麼可以辜負她的一番心意呢?
聞湛猶豫地接過,在紙上寫道:冷了我會穿的。
陸雲初盯著他咳了咳:“你先試一下,試一下就好。”
聞湛雖然依舊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但怕再囉嗦她會生氣,於是默默地把鬥篷套上。
雪白的狐狸毛在他臉旁圍成一圈,襯得他膚色愈發白淨,清清冷冷中又透點出乎意料的妍麗,不帶脂粉氣的妍麗。
他披上,感受了一下,待陸雲初看過,立馬就拿下來了。
接著一臉單純的寫道:真的有點熱。
陸雲初覺得自己變壞了。
她愧疚地摸摸鼻子,把鬥篷收起來,忽然一拍大腿道:“對了,這都十二月了,馬上正月,要過年了啊!”過年怎麼能敷衍地過呢?必須得找聞玨薅點羊毛,過個熱鬨豐富的年。即使隻有她和聞湛兩個人。
她說完這句話,聞湛明顯地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