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在塵埃落定的時候,月光下的身影便開始顯得有些寂寥。
自古以來皆是如此,他望著二樓,在月光之下,他身上那些蠕動的、貪婪探索著周遭一切的肉芽、那些組建成探針般的組織才開始緩緩停下,它們努力伸展著自己,似乎在做著生命裡的最後一次運動。
他看著自己,低頭看了眼自己已經很難被稱之為手掌的部位,沉默了許久。
在壓抑下耳邊那絮絮叨叨、好似無窮無儘的囈語以後,陳清的身體才漸漸恢複到了一開始的樣子。
一個人類、無異樣的人類的模樣。
他仰起頭,看著頭頂上落下來的灰,閣樓的打鬥似乎也告了一段落,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響起後,閣樓上便許久沒有槍聲響起了。
陳清順著原路返回,也沒走幾步,便看到了堵在閣樓入口處的那人。
是薑婉,渾身粘滿血、身軀有些搖擺不定的薑婉。
他走上前兩步,對方便也回過了頭,看來雖然有傷,卻是並無大礙。
他越過薑婉去看,裂口女的原型倒在了那裡,她裂開了嘴笑得正歡,兩根保留有些許肌肉的大拇指插在臉頰上,努力地做出撕扯的樣子。
“你……去哪了?”在陳清身旁,薑婉的聲音有些顫抖。
“那老太跑了,我去攔她。”
她點點頭,又向陳清問:“這人……不……這東西是怎麼回事。是實體嗎?”
“實體……也不算吧。”陳清搖了搖頭:“實體怎麼會如此輕易地被摧毀。她的話……隻能算是某種具有非凡力量的屍首吧。”
他輕聲歎息,將手中的文件遞了過去,風沙掠過、時間消失,便是墨水留下的痕跡也淡薄了些許。
薑婉借著月光凝神一看,心裡便是僅剩錯愕與茫然。
“所以說……那些殺人的裂口女,實際上是他們自身臆想出來的一個……”
“一個不存在的,但是‘存在’的非凡生命。”
“這真是……”
她倒吸冷氣,一字一句往下看。
“‘古訓有聞,可歌可泣者,尋一船閣,舍去身家,可向其委托。
下委托者,非大憎惡者不可。
唇齒留於金齒印,委托落定成契約。’
是她們……她們自身的怨恨,再加上原型的力量形成的裂口女。
她們越是相信這條傳聞,她們越是信仰、基數越大,則裂口女的力量就越強。”
陳清點頭,又看向了不遠處地麵上的那具屍體:“這樣的秘聞也一定程度上保護了她的屍體,隻是這樣的方式,卻也讓她的力量不能最大化。”
薑婉聽著,沉默了一會:“這樣的力量還不夠嗎?”
“她隻是難應對,畢竟第一次見到時,誰都會驚訝於不會倒下的亡靈。
可當你知道這一點後,她的力量就顯得有些不值一提了。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她大半個身子都被你打沒了,你真的覺得她很難處理嗎?”
薑婉回過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罕見地,她陷入了某種沉思。
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通噩耗通過電話穿到了兩人手中……
是在半個多小時後,在二人回到警署的第一個瞬間,幾個人便趕到了她們麵前。
那臉上的慌張無法作假,體態上的局促更是顯而易見。
他們擁簇著二人,直到過了好一陣,才呢喃著向他們開口。
“何欣遠、於微蓮,已確認死亡。”
第(1/3)頁
第(2/3)頁
“誰?”
“何欣遠、於微蓮。”
他們沉默著,無言便是今夜的喪鐘,一聲聲敲著,送走了一個又一個的人。
他們向前走,便走過了明亮的前堂,他們繼續走,在穿過了警署大堂的明亮之後,步向昏暗的月光;他們向前走,走過了連廊後,月光也隨之消散。
那一片黑如死寂,是一聲聲回蕩著喪鐘的、奏響了冥歌的死寂。
他看向那片黑暗,一人坐著、一人靠著,一人懼著、一人笑著。
他看向那片黑暗,那倆人的身體蜷縮著,死了。
何欣遠與於微蓮,這兩個本應該洋溢著青春陽光的生命;迸發出獨一無二光芒的生命,此刻卻在陰影裡如螻蟻般死去,死的無足輕重、與大部分人相同。
陳清扭過頭,指了指頂燈:“燈怎麼了?為什麼這一大片全黑了。”
他們仰起頭,亦是不解:“那一片區所有電路都失效了,火焰可以帶進去,但手電不行,電路的故障直接影響了整棟大樓,現在後半棟辦公區全都沒電了。”
陳清聊天向前去,他走了沒幾步的距離,耳邊便開始出現了嗡鳴聲,緊接著那聲音便開始慢慢淡去,淡到耳邊什麼聲音都消失了以後,他再回頭看,便看不到那群不遠處的人了。
他繼續向前去,再是走了三兩步的距離便走到了於微蓮身前。
他看著這個麵露微笑的女性,看著她那副在心滿意足中死去的身影,他不由得產生了一絲嫌棄、一縷不滿。
他伸出手,抱起了於微蓮的屍體,他轉過身去,這具遺骸的份量是何其的輕。
三十斤?還是二十斤。
陳清低下頭,眼裡分明有幾分不解。
他向著隔壁走去,拉開門,走到了何欣遠身前,他看著這兩個一同死去的女性,心裡也難免出現了幾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