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風眉頭緊蹙:“放屁。你是壽寧伯的義子?我怎麼不曉得?”
楊墨似乎很懂官場:“嗬,錦衣衛的確神通廣大。天上的事知道一半兒,地上的事全知道。”
“可是,錦衣衛再神通廣大,也是皇上的家奴!你們可以監視百官,卻不能監視皇上的老丈人!”
“我猜壽寧伯府沒有你們的耳目。所以府裡的事你們不知!”
徐胖子附到常風耳邊:“常爺,他要真是壽寧伯的義子咱們還真不能給他上刑。這裡麵有國丈爺的麵子在啊。”
楊墨道:“你們如果不信,可以拿著這枚戒指去找壽寧伯。一問便知。”
皇帝的家奴可以隨意給任何犯人上刑。但卻不能動皇帝老丈人的義子。
國丈的麵子得給!不給不行!
常風凝視著楊墨。他好奇,這樣一個身份卑微的人,是如何攀上了國丈的高枝?
半個時辰後,徐胖子進了詔獄:“常爺,國丈親自來了!在朱指揮使的值房呢!他讓你過去。”
常風驚訝:“親自來了?”
他和徐胖子進了指揮使值房。
常風倒頭便跪:“下官常風,見過壽寧伯。”
張欒笑道:“常賢侄,快快起身。”
張鶴齡、張延齡兩兄弟也在值房裡。
張鶴齡連忙去扶常風。
常風起身後問:“壽寧伯,楊墨是您的義子?”
張欒點點頭:“是啊!我年初剛認的義子。我聽說他被你抓到了詔獄?”
常風答:“回壽寧伯,人是我抓的。他牽扯到了欽案。”
張欒是個糊塗老頭兒。他道:“楊墨品性純良,怎麼可能作奸犯科!我願為他作保!”
常風一愣:“您作保?”
指揮使朱驥道:“國丈爺肯作保,那人定然是冤枉的,把他放了吧!”
常風有些遲疑:“可是他”
朱驥麵色一變:“我沒跟你商量。這是鈞令!”
常風無奈,隻得吩咐徐胖子:“去,把人放了。”
張欒笑道:“這就對了!我那義子是個正兒八經的生意人。”
常風故意問:“生意人?他不是戶部的書吏嘛?”
張欒喝了口茶,解釋道:“大明律又沒說書吏不能做生意。”
其實,大明開國後太祖爺曾有明訓:凡公侯伯及內外四品以上官員,不得令子弟、家人、奴仆於市肆開張鋪店,生放錢債及除外行商中鹽,興販貨物。
這是明代版的“官員及直係親屬不得經商”。
可是,太祖爺都駕崩百年了。誰還管這條祖訓?
對於官員來說,祖訓若能維護他們的切身利益,那就是金科玉律。他們會誓死捍衛。
祖訓若會損傷他們的切身利益。什麼祖訓?草紙而已!揩屁股都嫌硌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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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明的曆代文官,一百個裡有九十九個都是雙標狗。
張欒聲稱楊墨是生意人。
常風趁機套話:“我也聽說他那潤德糧行生意做的很大。”
提到潤德糧行,糊塗老頭張欒竟一拍巴掌:“嘿!我那義子是個有本事的人!他那潤德糧行,一千兩銀子進去,兩萬兩銀子出來!”
“我還在潤德糧行入了股呢!糧行分潤裡有我一成!”
常風愕然!
這是典型的商人找勳貴背書!
皇上讓查潤德糧行,查來查去竟查到了國丈頭上?還查個屁?
常風試探著問:“壽寧伯,您可知潤德糧行為何日進鬥金?”
張欒道:“自然是楊墨那小子經營有方。罷了,成國公朱儀約我去打麻吊牌。三缺一呢!我都耽誤大半個時辰了。先走一步。”
說完張欒飄然離去。
老國丈橫插一杠,常風陷入了困局。
普天下的地方官,利用弘治帝的聖旨壓榨百姓,吃百姓的血肉。
一兩千名地方官動不得也就罷了。如今銷贓的也動不得。難道無人為此負責。老百姓活該倒黴?
朱驥這人雖不招人待見,但他始終是於謙的女婿。骨子裡還是正直的。
朱驥道:“這事牽扯到了國丈,你得去找皇上請旨。隻要有皇上的旨意,彆說一個小小書吏,就算戶部尚書你也可以接著查!”
常風拱手:“多謝指揮使提點。”
常風出得指揮使值房,正要進宮請旨。
在錦衣衛大門口,他碰到了神氣活現的楊墨。
楊墨笑了笑:“怎麼樣常千戶,我就說你們關不了我一天。這才一個多時辰就把我放了。”
常風瞥了楊墨一眼:“你不要得意得太早。”
楊墨不甘示弱:“嘿,我聽說貴府如夫人跟我是同行呢。先約束好自家人,再去管他人吧!”
楊墨的話點到即止。
常風愕然:是啊,他楊墨是個銷贓的。我家裡的小九不同樣是個銷贓的嘛?
還真是同行。
隻不過楊墨是為普天下的地方官銷贓;小九則是為京城裡的飛賊、扒手銷贓。小巫見大巫。
看來,必須得讓小九放棄銷贓生意。免得落人口實。
常風進了宮請示弘治帝。恰好趕上乾清宮大殿內正在舉行小經筵。
常風未受旨參加經筵,他不能進大殿。隻能站在殿門口等待。
他聽到殿內王恕、馬文升又跟弘治帝吵了起來。吵完之後,君臣依舊和和氣氣。
弘治帝跟臣子相處,一向是對事不對人。你們可以跟朕吵架,有時候很多棘手的問題,吵一吵就會吵出解決問題的法子。
吵完了,你們還是我的好臣子。
這是明君所為。但被很多人詬病成“弘治帝縱容文官”。
小經筵時長半個時辰。常風隻等了一刻功夫就結束了。
當值的李廣走了出來:“常千戶,皇上讓您進去呢。”
常風進了大殿,給弘治帝叩了首。
弘治帝道:“起來吧。潤德糧行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常風答:“稟皇上,此案很難再查下去了。”
弘治帝眉頭一緊:“常風,這可不像你說的話。”
常風稟奏:“皇上,潤德糧行牽扯到了壽寧伯。”
弘治帝色變:“什麼?”
常風道:“臣已查出,潤德糧行的大掌櫃是戶部的書吏楊墨。楊墨是壽寧伯的義子乾兒。”
“壽寧伯自己也承認,他在潤德糧行有一成股!”
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
弘治帝是明君,但也有缺點。缺點之一就是太寵張皇後,愛屋及烏,讓外戚勢力膨脹。
弘治帝陷入了踟躕。
常風十分擔心,弘治帝會讓他息事寧人,到此為止。
於是常風用言語誘導弘治帝:“稟皇上。壽寧伯是飽讀詩書的監生出身,哪裡懂商事。”
“臣想,一定是有人利用了壽寧伯。為銷贓生意背書。”
“利用當朝國丈的幕後黑手居心叵測!需嚴懲以儆效尤!”
“省得今後普天下的贓官惡吏有樣學樣,都去巴結壽寧伯,打著壽寧伯的旗號傷天害理。那樣會有損張家和張皇後的清譽!”
常風的話說的很婉轉,潛台詞是:皇上您老丈人沒作惡。是作惡的人打著他的旗號。
案子要是不查了。以後贓官惡吏都去巴結您老丈人。您老丈人的名聲就臭大街了!
就算為了您老丈人的名聲,這案子您也得讓臣接著查。
常風跟弘治帝君臣相處已有四年。他已經摸透了弘治帝的脾性,學會了給弘治帝下套。
弘治帝聽了這話,作出了決斷:“潤德糧行的案子你繼續查。但不能殃及壽寧伯。”
常風拱手:“皇上英明!”
臨時有事。晚上12點前會更另外五千字。日萬不能挺。我都改名叫劉軟了。因為日萬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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