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半個月後,東華門附近,東廠衙門。
東廠監管錦衣衛。錦衣衛隻辦欽案。
東廠的職能比錦衣衛要大的多。朝廷會審大案,東廠得派人去聽審;兵部的邊報、塘報,通政司的邸報,東廠要時時調閱。
甚至普通百姓的生活狀態,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價格,東廠都要一一查探記錄。
常風領著劉瑾來到了東廠大門口。
劉瑾抬頭看了一眼“東緝事廠”的四字燙金牌匾。
常風道:“在東廠兼了差,李廣再想動你,就要掂量掂量了。”
劉瑾用感激的目光看向常風:“常爺.”
常風拍了拍劉瑾的肩膀,打斷了他:“見外的話不要說。”
“咱們都是懷恩乾爺的人。乾爺走了,咱們得相互幫襯。”
常風領著劉瑾,來到了督公值房。
錢能正坐在值房中喝著小酒。下酒菜很簡單,是一碟鬆花蛋。
常風拱手:“東家,我把劉瑾帶來了。今後我這老侄子就全靠您照顧了!”
錦衣衛的人,皆稱呼錢能為“東家”以示親近。
劉瑾給錢能跪地磕頭:“屬下劉瑾,拜見督公。”
錢能笑道:“快快請起。咱們都是自家人。”
一番寒暄後,錢能指了指盤中的鬆花蛋:“常風,坐,嘗嘗王恕那老王八蛋托人給我捎來的鬆花蛋。”
“王恕真能寒磣人。在信裡說我沒有蛋,特送來鬆花蛋讓我以形補形。”
“哈哈,笑話。我要補形,吃的也是虎蛋、熊蛋。用得著吃鬆花蛋嘛?”
常風在錢能跟前毫不拘束。他沒客氣,坐下伸手拿了一塊鬆花蛋放在嘴裡,大口咀嚼:“嗯,真香。”
錢能問:“劉瑾,背上的傷好透了嘛?”
劉瑾答:“多謝督公關心,已經好透了。”
錢能道:“李公公下手也忒狠辣了些。要不是宛平郡主及時阻止,說不準你就命喪黃泉了。”
錢能跟李廣的關係,類似於尚銘和梁芳。雙方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
常風插話:“以後劉瑾有您這座大靠山,旁人哪敢動他分毫。”
“誰不知道,東家在宮裡的資曆僅次於蕭公公。”
錢能笑道:“就你個小猴崽子會說話。劉瑾,以後伱就在東廠當右領班。”
“算起來,你坐的是東廠的第五把交椅呢!”
劉瑾又是一番千恩萬謝。
常風起身:“皇上在西郊皇莊賜了我一千畝地。我得過去一趟,把地交接過來。”
錢能誇讚:“瞧瞧。整個朝堂,誰能比你更受寵。皇上賜家奴皇莊田畝,了不得啊。”
常風出得東廠。二十名錦衣衛緹騎縱馬相隨。
一眾人威風凜凜、浩浩蕩蕩來到了西郊皇莊。
皇莊的管事牌子,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少監,名叫丘聚。
丘聚朝著常風一拱手:“常同知,田畝冊子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常風還禮:“有勞丘公公。”
丘聚拿出田畝冊子。常風接過去,在上麵簽了名字,按了手印。一千畝皇莊好地到手。
皇莊的地,都是土壤肥沃的上等熟地。一千畝至少值兩三千兩白銀。
常風得了這一注賞誌得意滿。
弘治帝是個節儉的皇帝。賞賜群臣時,以象征性的賞物居多(外戚除外)。
一千畝地這種實實在在的賞賜,極為少見。
丘聚又領著常風去看了那一千畝地。耐心的解釋什麼時節種什麼作物。
常風發現,自家地的旁邊,種了大約一百畝葫蘆。
葫蘆上都套著模子。一群農人正在采葫蘆。拿下葫蘆後,若對形狀不滿意,直接一腳踩碎。
常風問丘聚:“那塊地是誰家的?怎麼種那麼多葫蘆?”
丘聚答:“是張家兩位國舅的地。兩位國舅打去年起,喜好上了玩葫蘆。”
“張家仆役專門辟出一百畝地用來種葫蘆。每個葫蘆都套著模子。”
“彆看種得多。一季過後,一百畝地最多能出兩三個形美皮堅的葫蘆。”
常風問:“其餘的呢?”
丘聚答:“全都踩碎就是了。”
常風感歎:“為了兩三個葫蘆,辟出一百畝葫蘆地。實在是奢靡至極。”
“若種上麥粟,至少能養活二十戶人家。”
丘聚笑道:“是啊。兩位國舅是出了名的愛玩,不惜銀錢。”
常風打馬回了府。門口拴馬石上拴著一頭騾子。
常風認出那是他準妹夫黃元的騾子。
進府之後,常風問在前院石榴樹下繡女紅的劉笑嫣:“黃元來了?”
第(1/3)頁
第(2/3)頁
劉笑嫣答:“嗯,來了。在後花園池塘邊陪糖糖釣王八呢。”
常風皺眉:“不是單獨相處吧?還沒過門呢,再吃了虧.”
劉笑嫣答:“放心。九妹妹帶了一個小丫鬟,在池塘對麵看著他倆呢。”
常風來到池塘邊。
黃元始終是讀書人,重視禮製。他沒跟常恬緊挨著,而是隔了三尺的距離。手裡拿著一根魚竿。
常風一拍黃元的肩膀,嚇得黃元一哆嗦:“啊!是常大哥。”
常風笑道:“你心裡沒鬼,怕什麼?”
常恬白了常風一眼:“怕你嚇跑了剛要咬鉤的王八。”
正說著話,常恬魚竿一顫,釣上來一隻一斤多重的王八。
常恬美滋滋的給王八摘了鉤:“今日我釣上來三隻,你釣上來兩隻。你輸了。”
黃元道:“郡主技藝純熟。學生甘拜下風。”
常恬如得勝的將軍一般昂著頭,將王八又拋回池塘放生。
如果王八會說話,一定會給常恬唱幾句: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
常風坐到黃元邊上:“再過五個月你就要參加北直隸鄉試了。準備得如何了?”
黃元謙虛的說:“心裡沒有底。”
常風笑道:“沒底可不行啊。你得鄉試題名,明年春闈連登杏榜、金榜,有了進士功名,才能迎娶糖糖。”
大哥談及婚事,常恬麵露羞澀的紅暈。她起身:“我去廚房那邊看看老母雞燉好了沒。小嫂子說今晚燉母雞湯給你補身體。”
常恬走後,常風對黃元說:“皇上剛賜了我一千畝賜田。賜田不能轉讓他人。”
“但每年的收成可以自行處置。等你們兩人完婚,每年的收成就都給你們。”
“全當我給糖糖的一部分嫁妝。”
黃元道:“多謝大哥。”
常風卻道:“都說了是嫁妝。要謝也輪不著你謝。你隻需對她好便是。”
“若她嫁給你後受一丁點委屈,當心我扒了你的皮。”
黃元苦笑一聲:“說要扒我皮的,不止大哥您一人。”
常風問:“哦?還有誰?”
黃元答:“自然是兩位國舅爺。兩位國舅爺前天去了國子監,生拉硬拽拖我去喝酒。”
“剛舉起酒杯,他們就嚇我說,若我虧待郡主,他們會扒了我的皮。扒我皮還不算,還要把我的卵黃子擠出來喂蒼蠅。”
常風笑道:“這倆活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