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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差行轅內外都是錦衣衛的人。特彆是關押梁伯宏的那間房,簡直就像是一個鐵桶。
的確有人派出了刺客。刺客以地方官們給的身份便利混入了行轅。奈何錦衣衛看得太緊,他們根本無法得手。
這可急壞了江南那些涉及鹽案的官員。
狗急了跳牆,人急了咬人。
一群兩榜進士中自然有腦子轉的快的。他們中有人想出了一個法子。如果沒機會刺殺梁伯宏,是否可以綁架二位欽差親近的人,交換梁伯宏?
李東陽的女兒李萍兒在山東與常破奴完婚後沒有回京,而是跟隨夫君來了揚州,就住在欽差行轅。
入夜。
李萍兒的房間燭光閃爍。透過窗欞紙可以看到房內的人影,一個女人正坐在桌前繡著女紅。
常破奴在行轅大廳跟王妙心、幾個百戶通宵達旦商議如何深挖兩淮兩浙鹽場的黑幕,可憐新媳婦兒要獨守空房。
常破奴似乎犯了一個錯誤。所有手下都調去保護關鍵案犯梁伯宏了。李萍兒的房間外無一人守衛。
突然間,兩名黑衣人懸繩從屋頂滑下。他們的腰間彆著短刀。
“吱嘎”,他們推門進入了李萍兒的房間。
進入房間後,他們看到一個身穿絲裙綢襖的女子,正坐在桌子邊,背對著他們繡女紅。
兩個黑衣人大喜:綁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還不是手拿把攥的事?
他們從背後緩緩靠近女人。
說時遲,那時快。女人一轉頭。
兩個黑衣人一看女人的臉,不禁虎軀一震!
這怎麼,長得比狗還難看?下巴上還有胡茬子?臉上還坑坑窪窪,一臉麻子?
壞了!中計了!那根本不是女人。是個男扮女裝的壯漢!
沒錯,這個“李萍兒”是錦衣衛的力士假扮的。
“李萍兒”猛然從腰間掏出了蠍子弩,對準了兩名黑衣人。
“呼啦”。床榻的綢幕拉開,裡麵跳出五條大漢。手中亦端著蠍子弩。
高個黑衣人脫口而出:“風緊扯呼!”
二人轉身,準備奪門而逃。想跑?門兒也沒有啊!
“呼啦啦”。十幾名錦衣衛力士堵住了門口。
這兩名黑衣人乃是死士。所謂死士,一般有親人在主家手裡當人質。若被生擒,他們的親人必死無疑。
兩名黑衣人同時從腰間摸出一顆藥丸,含在了嘴裡。
錦衣衛中為首的總旗大喊一聲:“快上,彆讓他們服毒!王同知和常小爺讓咱們抓活得!”
哪裡還來得及。兩名黑衣人吞了藥丸後,立時倒在地上,七孔流血。
不多時,王妙心和常破奴走了進來。
王妙心伸手扯去了兩名黑衣人的遮麵黑紗。
常破奴道:“這兩人我好像見過。想起來了,是欽差行轅兩個管端茶的茶房。”
欽差行轅的仆人們,皆是揚州知府衙門派過來的當地人。
王妙心用手分彆探了二人鼻息:“已經斷氣了。”
常破奴憤憤然:“幸虧叔父您神機妙算,料到他們可能會綁架萍兒逼咱們放人。”
“他娘的,那些人瘋了吧?萍兒是內閣次輔的女兒啊!我那老泰山是文官首腦之一!”
王妙心苦笑一聲:“窮鼠噬狸,狗急跳牆。那幫文官與瘋狗無二,狠起來連自己人都咬。可惜沒抓到活口。”
常破奴問:“兩個刺客是揚州知府衙門那邊派過來的,是否可以追究揚州知府?”
王妙心微微搖頭:“恐怕很難。揚州知府定會一推六二五。來啊,把這二人運到郊外去,找個地方埋了吧。”
幾名力士將兩個黑衣人的屍體抬了出去。
常破奴道:“我爹常跟我說,辦錦衣衛的秘密差事如在刀鋒行走。一個不小心就會萬劫不複。”
“我雖不是錦衣衛中人,這回卻是跟錦衣衛一同辦差。算是深切體會我爹的話了。若不是王叔父你有防備,提前布局。萍兒恐怕真就被他們擄走了。”
“我這新媳婦兒剛娶了沒倆月。要是被歹人擄走,我得多糟心啊!”
王妙心道:“是啊。你爹這半輩子.不容易。我也不容易。凡是錦衣衛的袍澤,個個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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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看我們人人錦衣在身,威風凜凜。其中險惡,隻有我們自己清楚。”
兩日之後,王妙心收到了京城來的飛鴿傳書。
王妙心看後立即找到了常破奴:“破奴,你爹來飛鴿傳書了。真是老太婆鑽被窩,給爺整樂了。”
“內閣首輔劉健、閣員謝遷參劾咱倆在揚州索賄不成,汙蔑官員、鹽商。”
常破奴麵色一變:“什麼?我.我是李東陽的女婿啊!他們竟要將李東陽的女婿往死裡整!”
王妙心冷哼一聲:“哼,的確夠狠的。反咬一口,栽贓陷害。不過他們沒有實際證據,參劾索賄不足為慮。”
“伱爹讓咱們倆留在揚州,繼續深挖鹽場黑幕。他派了尤敬武南下,押送梁伯宏進京。隻要梁伯宏順利進京,接受審訊。此案自然板上釘釘。”
“那些蠹蟲一個都跑不了!”
且說京城那邊。
乾清宮大殿內。正德帝正在綁一張弓。常風和劉瑾一左一右,幫著他壓弓。
正德帝道:“打小教朕騎射的是皇姨。朕跟常家既有乾親,又有師徒情誼。姨父啊,這回你可一定要替破奴洗刷索賄的汙名。”
“朕還打算曆練他十幾二十年後,讓他入閣,當朕的左膀右臂呢。”
常風道:“皇上放心。臣在錦衣衛辦差二十多年,有個心得。”
正德帝緊了緊弓弦:“哦?什麼心得?”
常風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破奴您是了解的,他天生富貴。越是天生富貴的人,越不會在意錢財。”
“所謂‘索賄’,隻是劉、謝二位閣老為了保全他們的門生故舊,想出來的拖延時間、轉移視線之法。”
正德帝道:“嗬,朕倒想看看,這兩位整天教導朕仁義道德的先生,為了保全他們那些貪得無厭的門生故舊,還會乾出什麼無恥下作的事來。”
劉瑾道:“皇上,從古至今的偽君子都是一樣。叫囂文人風骨最凶的,往往是膝蓋最軟的。”
“叫囂仁義道德最凶的,往往最沒有底線。”
“天天把精忠報國掛在嘴邊的,外敵打進來往往第一個當叛臣賊子!”
正德帝道:“沒錯!還是武人、內宦更純粹,更忠誠。”
君臣三人終於綁好了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