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正德帝興致勃勃的觀摩完行刑百戶給梁伯宏上刑。
他意猶未儘的說:“還有嘛?沒看夠。”
常風一愣:“稟皇上,梁伯宏失血過多。不能再給他上刑了。再上刑他會沒命。”
正德帝笑道:“常卿,你怎麼糊塗了?我可以看錦衣衛給其他犯人上刑啊。詔獄的犯人又不知梁伯宏一個。”
一旁的尤敬武提醒:“都督,謀殺梁伯宏未遂的王奕、毒黃雀尚未審訊。”
在皇帝麵前,尤敬武要稱常風官諱,不能稱“義父”。
正德帝看了尤敬武一眼:“你叫尤敬武?朕記得你。伱是殉國忠良之後。常卿的義子,破奴的義兄。”
“此次你押送梁伯宏入京有功。朕要賞你。你是什麼散階?”
尤敬武答:“稟皇上,臣今年剛被提升為指揮僉事,初授明威將軍散階。”
正德帝道:“朕加授你為廣威將軍。去把你說的刺客押來吧。”
不多時,四男一女被押了進來。
再硬氣的江湖人也受不住大記性恢複術。梁伯宏在第三道刑時招供。這五人雖堅持到了第九道刑。最後還是受不住求死不能之苦,供認不諱。
五人皆供認,是謝遷家的四公子謝亙指示他們暗殺梁伯宏。但五人都未見過謝遷本人。
正德帝望向常風:“沒見過謝遷?這份罪證不夠用吧?”
常風卻道:“回皇上。錦衣衛最善於用子女要挾他人。”
正德帝點點頭:“好!先把他們押在詔獄之中。”
最後一個被提審的,是冒充縣令的王奕。
王奕進了問案房後,正德帝並未表露身份。而是站在常風身邊充作百戶。
常風道:“敬武,人是你抓的,由你審問吧。”
尤敬武拱手:“是。”
接下來還是老一套。問話前先上刑。
釘腳板撒鹽完畢。王奕一言不發。
那沒辦法了,上刑。一套刑接一套刑。正德帝正想多看幾種酷刑呢,這下他可美了。
一直上到第十一套刑,王奕才招供。
尤敬武問:“你到底算是什麼人?”
王奕氣息微弱的說:“我是揚州鹽商會的會首楊阿舉豢養的死士門客。真名叫趙剛勇。”
尤敬武問:“楊阿舉指使你暗殺梁伯宏的目的是什麼?”
王奕答:“目的有兩個。一是滅口。這些年,大明一個文官倒下去,定會牽出身後一大群商人跟著倒黴。隻有梁伯宏死了,楊會首才不會受牽連。”
“二是報仇。文官將商人視作騾馬一般馭使、欺壓。凡要用錢,無非是公事、私事,文官都會向商人伸手拿銀子。不給就硬搶。”
“那梁伯宏在鹽司任上,最大的喜好就是抽我們楊會首大嘴巴子。一個月總要抽三五回。”
“如今他倒台了。楊會首當然要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尤敬武又問了幾個問題。王奕一一作答。
最後尤敬武問道:“說說你的通倭情事吧。那柄精巧的手銃,你是從誰手中購買的?”
王奕答:“那些西洋人不是倭寇海盜,而是正兒八經的番邦使者。我算不得通倭。”
正德帝來了興趣,插話:“番邦使者?說仔細些!”
王奕實話實說。葡萄牙國王蠻奴愛耳(曼努埃爾一世)派出使者屁來屎(皮萊斯),不遠萬裡來到了大明。請求覲見大明皇帝,商議通商事宜。
一行人來到南直隸地麵,被南直隸巡撫趙承雍扣押。所謂的扣押倒不是將他們關入大牢。而是嚴格限製他們在揚州城內活動,不準他們繼續北上進京。
皮萊斯無奈,隻得私下接觸揚州的豪商們。詢問他們對通商有無興趣。
鹽商會首楊阿舉與皮萊斯相談甚歡。從他手中購得了那支達芬奇發明的簧輪短槍
口供記錄完畢,尤敬武命人將王奕押了下去。
正德帝大怒:“番邦使者前來大明覲見朕,商談通商事宜。不說通商準與不準。內閣、地方官們總該將這事稟報朕。他們卻壓下了!”
“他們是在阻塞聖聽!這大明到底是朕的天下,還是他們的天下?”
“常風,你立即派幾百錦衣衛,再去一趟揚州。傳朕旨意,命屁來屎等西洋使者入京。錦衣衛沿途護衛,朕看哪個地方衙門敢再扣留他們!”
常風拱手:“臣遵旨。”
尤敬武畢恭畢敬的問正德帝:“敢問皇上,如何處置鹽商楊阿舉。”
正德帝道:“李先生、謝先生自做了朕的老師,便一直給朕灌輸一個理念。士農工商,商為最末。商人重利無義。商人是下賤人中的下賤人。”
“朕還是太子時就發現了,朝廷不管是遇災還是用兵,隻要缺銀子就逼迫商人‘捐贈’。”
第(1/3)頁
第(2/3)頁
“朝廷將商人當成了一個存錢用的悶葫蘆罐。缺錢就直接從悶葫蘆罐裡拿錢。不給,直接摔碎悶葫蘆罐。”
“這對商人來說極為不公。梁伯宏平日裡還好扇楊阿舉的耳光。打人不打臉啊!楊阿舉報複也在情理之中。”
“朕看,對楊阿舉就不必處以斬首、流放、杖責之類的重刑了。”
常風拱手:“皇上仁慈,不輸堯舜。”
正德帝卻補了一句:“你讓北鎮撫司的查檢千戶所去幾個人。抄了楊阿舉的家也就算了。哦,抄出的家財不必入國庫。全部送到內承運庫。”
幾個月前,正德帝大力支持戶部侍郎陳清提出的“贓罰解部”。
各衙門的贓罰全部送到戶部國庫。正德帝自己卻不打算遵守這個規矩。
常風赫然發現,錦衣衛今後會成為正德帝聚財的工具。
正德帝笑道:“今日來了錦衣衛,才知錦衣衛名不虛傳。各種酷刑讓朕大開眼界。罷了,朕該回宮了。”
常風道:“臣恭送皇上。”
正德帝走後,常風對尤敬武說:“這趟你辛苦了。走,咱們回家。”
常風跟尤敬武回到了常府。
隻見妹夫黃元正跟老瘸子在院裡紮紙活兒呢。劉笑嫣跟常恬在一旁打下手。
如今尤敬武已被常家人視為骨肉相連的親人。他辦差歸來,一家人自然歡喜。
常風半開玩笑的說:“誰駕鶴西遊了?要勞煩咱們全家動手紮紙活兒?彆是張鶴齡馬上風薨了吧?”
劉笑嫣答:“你堂哥常卿淵薨了。”
常風一愣。
常卿淵是第五代興安侯。弘治十四年老興安侯病故,他承襲了爵位。這人福薄,剛做了四年侯爵就病死了。
二十年前,常風恨興安侯府恨得牙根癢。
時過境遷,仇恨早就煙消雲散。這兩年常風跟興安侯府時常走動。逢年過節都要互贈節禮。
常風歎了聲:“唉,始終是本家啊。除了紙活兒,還要送一千兩喪儀。明日我過去吊唁。”
入夜,內閣首輔劉健府邸正在舉行一場夜宴。